雨大概停了，天花板不再渗水，但牢房里反而更冷。加热烙铁用的火盆已经

熄了，只剩几许有气无力的火星。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萨瑟里面无表情地问。

「大概，是你把我扔在河边等死的时候。」寇尔提拉叹了口气。唉，模糊的

臆想一旦得到证实，还是尖锐得令人难以忍受。「你终于不是只在营帐里画地图

了，萨瑟里。策划这么个复杂的计画，而且确实完成，身为前辈的我应该要觉得

骄傲才对。」

「我们有很多考量，不是为了私人恩怨。」他退了一步，闷声说。「大部分

不是。」

「你也拉了我弟弟入夥吗？」

「他太三心二意。」萨瑟里走到一边，把自己藏进阴影里。哎，老习惯不改

。如果他多点和寇尔提拉正眼相对的气魄，也不会只躲在地下室玩他的小游戏了

。「法尔托拉答应加入，却又中途反悔，还想跑去跟你告密。」

寇尔提拉闭上眼睛，如释重负。这样就够了，知道法尔托拉并没有这么恨他

，他们之间的龋齵终究只停留在「我要比你多游一码」的程度。他几乎想向萨瑟

里道谢，挪走了他心头上最后一块大石头。

萨瑟里清清喉咙。「我得声明，不是我们杀死他的。」他后退并不是因为心

虚，而是怕寇尔提拉突然抓狂做出什么事来。但游侠领主脸上一派平静，这比愤

怒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寇尔提拉睁开眼睛。「你们的理想太过崇高，不屑弄脏自己的

手。只要把他引到适当的地方，让天谴军团接手剩下的工作就成了。」他叹了口

气。「我猜，你拉了不只一个人入夥。」

「当然，恨你的人可不只一个。」萨瑟里冷笑。「你太锋芒毕露，不留馀地

，尽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复仇，胜利，荣耀，喊得又高又响，完全没想到有多少

人因此付出代价。更糟糕的是年轻人被你蛊惑，争先恐后陪你去死，还做着遥不

可及的梦。你早该醒了，寇尔提拉，凯尔萨斯王子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的时代

也是。」

「摄政王知道这件事吗？」寇尔提拉低声说。

「唔，严格来说，他默许了。处理完你的事后，我会派出使者，设法与巫妖

王谈和，停止这些无意义的消耗。」

「你以为天谴军团会接受和谈或贿赂吗？你不了解阿萨斯，他不是为了权力

和财富而战，他心里有一个无底深渊，再多血肉也填不满。他会收下你的协议书

，然后把银月城的另一半也烧成鬼魂之地。」

「是啊，现在你了解他了。」萨瑟里轻声说。「你还能说自己的心向着血精

灵吗？据说这些记号，就是和巫妖王意志相连的证据？」火盆已经熄了，他拿起

鞭子，威胁地指着寇尔提拉身上的刺青。在符文之力催化下，那些诡异的图案微

微发光，像夜里盘旋的萤火。他不会动手鞭打，这活儿太费力了，而且会弄得鲜

血四溅。

「你本可以壮烈牺牲的，寇尔提拉，怪你现在的主子吧。我们还留了条体面

的路给你，甚至挑选过送你上路的对象，对，就是那个死亡骑士┅┅」

「哈，是啊，承蒙厚爱。」寇尔提拉咬牙笑了。「你绝对想不到那有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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