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

瓦莉丝瑞雅送珍娜到安排好的住处休息，一路上，两
女都没有交谈。瓦莉丝瑞雅一夜未眠，她独自一人待在会
长办公室，思考她的行为。

明日，她依然会看见珍娜强颜欢笑，毕竟，女大法师
是来作客的。但她们之间的情谊已蒙上一股阴霾。

瓦莉丝瑞雅越想越烦，愤怒使她想摧毁室内的布置。
她拿起桌上那张北郡山庄的昔日合影∶布洛尔、泰兰德、
克罗米、菈娜萨尔、安度因、阿克来、珍娜，她。

必须去向珍娜道歉－－瓦莉丝瑞雅慢慢将相框放回了
桌，打消毁了它的冲动。可道歉又如何？她努力不使眼泪
落下。她真的不懂自己！连她自己也吓坏了！

是因为不爽那伪君子吗？不，她深知卡雷克是好人，
否则她就不会在数千年前对他有欲望。虽然蓝龙王他还是
个水货，但是┅┅卡雷克这几年的英雄行为，着实令瓦莉
丝瑞雅窃喜她果然是目光独到。爱上阿克来的她早对这头
蓝龙没有感觉，他和珍娜，却无疑是一对才子佳人。

虽然，卡雷克曾在所有人面前，主张要消灭阿克来。
但那时候，连瓦莉丝瑞雅自己都不相信阿克来能保有心智
了。这么做是为了报复？不，瓦莉丝瑞雅知道她根本不配
。

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古怪？瓦莉丝瑞雅冷静坐回办
公桌的皮椅，取出衣内的晶莹圆石，仔细望着其光华。

由于北郡山庄被上古之神污染，所有的人员、设备，
在临走前都必须严密检查。登岛前，他们还在多个地方停
留、折返数次。

伊凡、奎尔德拉神剑，被遗忘者尸体、菈娜萨尔和无
面者样本都冷冻在地下深处，由泰坦神器看护。众多繁琐
的流程，无疑是怕古神渗透。

瓦莉丝瑞雅很快想通她只是在逃避，把她的任性归咎
在古神身上。魔古山石不但只是阿不给她的一个玩具，现
在更成了他的遗物。唉┅她不禁叹着，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

瓦莉丝瑞雅不会道歉。哪怕充满愧疚，伤人行为仍未
偏离她好玩本性。只是不小心伤了珍娜罢了。瓦莉丝瑞雅
不断说服自己不要慌张。

尽管过于激进，却未尝不是拉拢珍娜的大好契机。白
狮会目前缺乏盟友，少了卡雷克，珍娜和阿克来的情谊反
会更加稳固。她再换个方式解释今天的行为。对！瓦莉丝
瑞雅深信，她依然可以当珍娜的好姊妹┅



※※※



阿克来在地下深处。他穿越一个又一个，错综复杂的
廊道。这些由他和魔像共同清出的道路十分通风，空气弥
漫着湿冷，其上可看见裸露的泰坦钢架与神秘亮光，连结
神殿与主要通道，照耀他们的地底城堡。

白狮岛的地脉是一座源质矿场，造物者泰坦曾短暂于
此停留。祂们设置了辉煌的实验室，神殿。公会从各地收
集的泰坦古物、设备也多放于此，可以说所有的压箱宝都
在这儿。

「警告，入侵者，警告－－」阿克来暂缓脚步，直到
他终于找到在其中一个通道的防卫灯座。他在敲敲它后决
定把它砸毁。这玩意一直吵闹，还从他的力量以为他是古
神仆从。

出了隧道，视野很快开阔。阿克来站在一空旷处，注
视着大水潭，纳迦战士涛就栖息于此，他是少数没有前往
潘达利亚的双月阶级。阿克来和涛聊了一会儿，即不再打
扰他休息。

雄伟大殿的外观，是由无数壁画修饰。这倒非什么神
秘预言，也没有强大力量。据阿不考究，这一幅幅巨大图
画，只是一些久远史料。阿克来也不清楚那些故事离现在
到底有多久∶在泰坦抵达艾泽拉斯前，上古之神宰制这个
星球，以及，祂们的内战。

上古之神的本质是混乱，祂们当前看似一致，然而恩
佐司、克苏恩、尤格萨伦，潘达利亚又多了个亚煞伊，阿
克来深知祂们是容不下对方的，更别提祂们只是主要势力
，还有一些次要，被逐出虚空赶着回来的更多。所以，就
算善良阵营已彻底消失，祂们依然会不断内讧，艾泽拉斯
继续永无止尽的纷乱。

这也是为何阿克来会侥幸得到古神帮助。在局势未定
前，壮大对手的死敌也许是个牵制方法。古神对阿克来极
感兴趣，尽管深知自己只是颗棋子，但大家都在棋盘中，
阿克来也接受祂们的『救济』。

阿克来走到神殿后半部，看着稍后的历史。壁画上他
较为熟悉的。五色龙、六守护神。泰坦创造，托付守护艾
泽拉斯重责大任的半神。

如今，洛肯、黑龙、蓝龙王已死，死亡之翼更引起惊
天动地的大灾变。守护神在奥杜亚养病，龙群已失去龙王
之力。诺兹多姆确定遥远的未来会再发疯，卡雷克解散他
的龙群，一副要和珍娜长相厮守的富二代样子。其他龙王
打算隐世，惟独黑龙王子怒西昂对『继承父业』十分热衷
。阿克来和他关系不错，不久前才接受他的招待。

那么，未来在哪呢？这也是为何阿克来会前往神殿，
每当他想清静时便会来到这里。他身不由己，或侥幸完成
不少壮举，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阿不，你最好赶快蹦出来啊┅┅」阿克来喃喃自语
，说着他的希望。

巫医宣称他是不死不朽的，尽管他被炸成灰，连灵魂
也没剩。阿克来深知，凡事不要太早下定论；亦不要过于
期待。

放松完心情，阿克来即往上层走去。他到达一扇沉重
的源质金属巨门，手轻触冰冷门板。片刻，魁梧人类的身
形为门吸纳。

「你醒了，孩子。」门后是一空旷房间，照明充足，
置着简单的床与桌椅。桌子虽小，却放着满满的佳肴。

「你怎么不吃饭？」阿克来随意坐上椅子，望着床上
抱着棉被的少年，仔细端详。

伊凡。

移回来还是冰冷尸体，竟突然又有了心跳。瓦莉丝瑞
雅和伊瑟拉都宣称他无害，可即使两女不忍，她们也同意
必须暂时限制伊凡自由。

他也是一个很美的孩子。长银发，纤瘦身体，俊美的
相貌。他体内潜伏的黑暗却极为惊人。『门』虽关闭，阿
克来知道少年的灵魂深处直直通向地狱－－冰冠城塞。

阿克来听说了壁炉谷的惨剧。他相信伊凡是一个能释
出数以百万计怨魂的强大载体。他的本质却是圣光，正是
因为这样的纯粹、善良本质，他才如此安定，得以维持凡
间少年形象。而非┅┅化身成一个山脉高的大恶魔，或是
一场足以摧毁地表所经事物的毁灭风暴。

阿克来想到翠玉林那怵目惊心的灾害。其实，囚禁伊
凡是一件危险的事，阿克来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疯了，没事
搬一个大炸弹回来？所幸，这炸弹目前很安定。他一直待
到伊凡进这特殊牢房，重重封锁禁制才敢离去，按瓦莉丝
瑞雅的吩咐去陪伊瑟拉。

「你就是阿克来先生吗？」伊凡问道，未理会阿克来
的询问。

「菈娜萨尔女士呢？她平安┅了吗？」未说完，他见
男人浮现极为复杂的神情。伊凡知道自己说错话，不敢再
问，双方就这么尴尬静默。

「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为什么不吃饭？孩子。」阿
克来耐着性子。他并不讨厌伊凡，哪怕共犯行为难以饶恕
。

「我怕食物有毒。如果是真的用来让我维持生命的，
那也没关系的┅我已习惯饿肚子了。」伊凡详细回答，他
其实不明白男人为何在意他是否用餐。

「那是瓦莉丝瑞雅和伊瑟拉亲手做的，你如果连一点
都不捧场，她们会很难过的┅」伊凡怔着看着平静坐着的
男人。为、为什么？

「你、你一定是骗我的。」他还记得瓦莉丝瑞雅在壁
炉谷时，温柔的勉励。以及想要帮助自己，碍于权限却只
能在梦中现身的伊瑟拉。她们都是伊凡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心地也好好。

但是，伊凡深知她们不会再和自己的命运交会。她们
只是困苦日子中偶见的一道彩虹。伊凡知道阿克来为何要
撒谎，这是拷问他的方式！因为菈娜萨尔女士肯定遇害了
┅┅自己正是其罪魁祸首。

「小鬼，给我过来，叫你吃饭不要废话那么多好不好
？白霜，可以请你再送副刀叉来吗？啊，还要汤匙。」伊
凡目瞪口呆，怔望着啰啰嗦嗦的男人，他竟拿起凭空落下
的新餐具，在自己面前开动。

「快过来啊。你看看，都你┅汤都冷了。白霜，麻烦
帮我热一下。」阿克来边吃边念，桌上的佳肴消失，半分
钟后，又是一桌热腾腾的好菜。

伊凡想着∶他真是个奇怪的叔叔。

当对方再次叫唤，伊凡终有动静。不过那是阿克来把
桌子直接移动到床缘，盛情难却，伊凡没有选择，只好乖
乖拿起刀叉，和他一起吃桌上的佳肴。

「好、好好吃喔┅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伊凡才吃一口就投降了。阿克来没好气望着那不知在矜
持什么的孩子。他明明就饿得不得了，硬要慢条斯理，就
像是不能失了礼貌。

「所以，这是我的最后一餐吗。这么好的食物，真是
太浪费了┅┅」伊凡握着叉子的手停了下来。

「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以后你每天都能吃到，不要
说些奇怪的话。」

「那么，你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元素叔叔。」
阿克来急躁望着伊凡落寞的表情，双方均陷入沉默。阿克
来感到一股愤怒，不断在心中扩大，膨胀。

卡萨斯，你这个杂碎。你到底为什么创造这东西？

「你为什么好像很难过呢？叔叔，我感觉你的灵魂好
复杂，情感也是。我、我不懂┅┅」见阿克来在位子上不
发一语，伊凡想关心他。这叔叔┅真的好奇怪。



※※※



「看看这个，他叫罗甯，是你的大师哥。」阿克来和
伊凡在床上同坐，同看着一本大相册。阿克来指着其中一
张红发男人的相片。

即使在幽暗城，伊凡也从未和人如此亲密。起初，阿
克来坐上床时，伊凡好不自在，阿克来给他的感觉，却又
让他好舒适。

「原来，我有这么多的师兄姊呀？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伊凡仔细看着相册里的法师照片，有很多是合照。他
听马克斯说过『战斗法师』，却从不知那是什么，伊凡自
是不知道阿克来是他的师兄。

「他们都死了。罗甯不久前还在，现在－－」伊凡呆
了，看着阿克来感慨的脸庞。

「只剩下我和你。」此话无疑确定伊凡和阿克来的关
系，他也隐约明白这素昧平生的叔叔，为何对自己这么好
。

「他们为什么会死？他们犯了什么错┅还是出了什么
事吗？」伊凡很快修正他的话。因为预先想像对方罪大恶
极是不礼貌的，只有自己才活该受苦。

「他们都是被蓝龙杀死的，在当时，我们都是他们的
实验品。呵┅讲『实验品』你应该能理解吧？」阿克来无
奈笑道。

战斗法师当时几乎都要成功了，罗甯后来也救出生命
女王。这菁英计画之所以毁于一旦，其实是因为蓝龙内部
出了混乱；阿克来还记得当时的教官霞妮苟莎。奥核之战
时，他终于杀了她，把她的皮剥下来，以祭兄弟。

伊凡没有为那些骇人听闻的实验感到害怕，反而熟悉
的点头。两人开始拼凑资料。伊凡终于明白他的模糊记忆
，以及自己为什么叫伊凡，这其实都是因为马克斯也有一
个孩子。那孩子在孤儿院发疯了，自己只是借用他的凡人
身分。

「伊凡，你害怕你身上的力量吗？」随着话题越深，
阿克来决定他可以大胆试探。伊凡是个坚强的孩子，也因
为他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性格，许多事情才得以延续。

阿克来见伊凡沉默不语，低头看着相册。几经思考，
伊凡才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如果┅┅我消失了，那些亡灵
就会出来。」伊凡轻触自己的胸口，平静道。他在壁炉谷
释放了一次，暂时只是个小孩子术士，但那些怨灵┅不断
想从他体内冲出，虽然离他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日子还很早
，他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那就是日益虚弱的公爵，再也
控制不了天谴军团的时候。

「你知道吗，」看着少年坚强的样子，阿克来不禁忆
起一些往事。当然，他们是不同的。许多人都是如此，为
毫不相关的事身不由己。

「你不需要担这些责任。」阿克来摇摇头，少年自是
疑惑不已。

「你所承受的痛苦，你所见识的死亡，这些都不是理
所当然。我会帮助你，我会让你远离这一切。」说完，他
微微一愣。有、真的有这么令人感动吗？阿克来见伊凡低
着头，眼眶已满是泪。

阿克来并不知道伊瑟拉也对伊凡说过同样类似的话。
伊凡已打从心里认定∶阿克来是伊瑟拉派来帮助他的！这
些菜肴也真的是伊瑟拉和瓦莉丝瑞雅所做。她们说不定还
在附近！这些人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能这么好呢？我和希瓦娜斯女王，做了这种
事。」犹豫了一会儿，伊凡斗胆说出心中害怕。他好后悔
没有力量与勇气阻止北郡山庄的事，黑暗女王最后终作法
自毙，侥幸和他活下的红菱，应该也和菈娜萨尔一样遇害
了。

伊凡深知自己根本不能接受这些好意。他明明听见菈
娜萨尔的警告，却任由游侠挖开她的墓穴，希瓦娜斯入侵
她的身体。

「你没有选择，不是吗？别怕，我不会怪你。」阿克
来许久未这么做。但他照顾过暴风城的孤儿，这时，他也
不吝将伊凡拥入怀中，给他温暖。

叩叩。伊凡在阿克来怀中安静待了一会儿，他们都听
见房间传来敲门声。阿克来从大衣取出晶石∶「请进」他
说。

是她┅伊凡呆了。

「快、快过去啊。」阿克来催促着，推推怀中看呆的
少年。是夜精灵┅┅她的笑容好像比在梦里还要漂亮，还
要温柔。她真的有龙角呢！真的，真的是她吗！？

「伊凡，对不起。」少年仍动摇着该不该过去，伊瑟
拉温暖一笑，脸上满是歉意，主动走到孩子身边，将他抱
入怀里。

「我跟她说好了。伊瑟拉会每天陪在你身边，你要听
她的话，知道吗？」阿克来不确定伊凡有没有听到。他在
伊瑟拉怀里缩着，不想动了。

不愿破坏这温馨一幕，于是阿克来默默在旁，收着相
册。突然，他因翻到其中一页的三人合照停顿。

清秀的白衣少女、红发的俊秀少年，以及魁梧、生嫩
的年轻自己。

胡桃，我这么做应该对吧？

阿克来再度翻阅相簿。图像再次触动他的回忆。罗甯
，你这烂人就这样挂了，卡萨斯也是。大家都不得善终。

阿克来以为只剩下他，现在，又多了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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