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之后,牢房里安静了一整天,外头大概忙乱到连尸体都无暇清理,反正
犯人也不在意。寇尔提拉在弥漫血腥味的黑暗中半睡半醒,彷佛听到萨沙里安叹
气,眉头皱在一起揉着额角。每当寇尔提拉闯了难以收拾的祸,他总是这副神情
∶「你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你不知道血精灵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吗?」寇尔提拉在梦中微笑,
就算双手还铐在木架上动弹不得,他也心情大好。
他又掷起了想像中的钱币,反正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事好做。在这几天内他和
自己打赌不下百次,正反两方都下注过。照理萨沙里安是不会管他死活的,他也
不该管,毕竟是寇尔提拉粗心大意才阵前失蹄,还拖了不少士兵陪葬,在讲求实
力的死亡骑士圈子里,这是不可原谅的罪过,他们听到消息多半会冷笑耸肩,然
后找人替补留下的空缺。
但他又觉得萨沙里安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那家伙就和同胞一样疯狂又执着
,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脑袋里装着千百个蓝图,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冲进新亚法隆
,脚下踏着血色十字军的尸体——不,他不会这么鲁莽。当初他迂回设计了一大
圈,让老练的游侠领主踏入陷阱,现在肯定端得出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诡计。
寇尔提拉又梦到了永歌森林,那时他还是活生生的血精灵,疲惫万分却还没
失去所有希望。就是那一线希望让他放过死亡骑士,蹲下来问了他的名字。天杀
的圣光啊,如果他知道接下来所有事情都如雪崩般失控,还会重蹈覆辙吗?寇尔
提拉在黑暗中问过自己很多次,每回都有不同的答案。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
们再也没那样交谈过,只剩下公式化的寒暄和冷嘲热讽。他心知肚明为什么,理
由却很吊诡∶因为萨沙里安会听,所以他不想说。
他听到脚步声时其实不怎么惊讶,来人太过谨慎小心,不是士兵或狱卒,反
而像一个窃贼,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拐着弯子接近,接着有人拖动了刑架上的锁
链,发出钥匙摩擦的乾涩声响。
「寇尔提拉大人,您还好吗?」那人压低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他用重获自由的那苹手猛然掐住来人的脖子。「你是谁?」
「我——」那人挣扎着,寇尔提拉稍微放松,让他咳出回答∶「我是来接应
您的┅┅」
「钥匙交出来,我自己处理。」
那人乖乖照办。在解开束缚的同时,寇尔提拉也看清了那是个人类女性,头
发削得参差不齐,苍白的脸上同样有符文之力造成的纹路。
「他们把您的剑放在另一个房间,我一并带来了。但我找不到您的盔甲,只
能随手拿套可换上的衣服,希望您别介意。」
「你真周到。」寇尔提拉面无表情地说,接过她手上的外袍。「萨沙里安派
你来的?」
「是。」
当。寇尔提拉彷佛听到硬币落地,赌局分出了胜负。可到底谁是赢家?
「那个笨蛋又想充什么英雄?」该死,外头的士兵随时可能发现不对,但他
现在只想揪住那家伙的衣领用力摇晃。「干犯军令把我救出去,好让我欠他人情
吗?还是想让我回去跪在王子面前,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呃,事实上,」她尴尬地退了一步,举起手。寇尔提拉突然发现她的皮甲
上沾满鲜血,好个秘密潜入,那家伙挑选的人果真一个比一个暴力。「萨沙里安
大人说您一定会发脾气,但请别拿我开刀,我只负责传话∶血色堡交给您了。」
那傲慢不可一世的命令被她这么小心翼翼说出来,实在很不协调。
「军队到哪里了?」
「一部份在正门前,其馀都在海边的悬崖下方待命。」
迂回、欺敌,内外夹攻,寇尔提拉在心里翻着白眼,什么英雄,那家伙根本
就是头恶龙。「我们分头行动,你往上方,顶楼是祈祷室,如果我听到的情报无
误,现在那里应该只有一些喝醉睡得正熟的修士。听说他们把祈祷室盖得这么高
是为了迎接日出,真见鬼。」他冷哼。「点一把火让军队看到,通知他们可以进
攻了。」
「那您呢?」
「我要去找大审判官。」血精灵龇出狼一般的笑容。「让他见识什么叫天谴。」
欢迎来到
魔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