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不过你比月光更美!”
“多谢称赞。”
“刚下过雨,湿气有点重,你可以靠近一点,比较温暖!”
“多谢美意。”
“小心脚下,我的臂弯是为你存在的,尽管的抓紧我。”
“多谢提醒。”
弗德挫败地看着身边的冰山美人,从刚才起,跟她的所有交谈都是让她用冷冷的四个字拒于千里外,好不容易想到一些有趣的话题,她也只是嗯、啊、喔之类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他可是未来的雷根男爵!人称情场上的战神,从来没有攻克不下的女人!这样让女孩们如痴如醉疯狂崇拜景仰的他,生平头一回踢到一个无敌泰坦钢板,难道真是圣光要让他栽在这样的冰块女手里吗?
从一开始在会场上见到这位宛如月神化身的美丽女子,他的心啊魂啊全都被这神秘的女孩给勾走了——
真不敢相信,怎么会有如此完美无瑕到几近艺术品一般的女子存在?
更可恶的是——她的男伴,竟然是个一眼看就是个平凡又低俗,而且还是个穷光蛋的老男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圣光在呼唤他了!必定要拯救这朵娇弱的玫瑰!
之后,弗德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她,一心痴迷贪看着她优雅而美好的背影,越看,越无法自拔,眼睛就像是生了根,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走累了吧?”
弗德再次撑起帅气的笑脸,指着矮灌木丛旁架着的圆弧型雕花大摇椅:
“看,这边有个摇椅,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如何?”
达利安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真佩服这家伙的百折不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停的找他搭话,说星星、说月亮、说天气、说树叶的露水——
弗德还真有本事把所有身边看得见的东西都牵扯到他身上来,是不是所有的贵族公子家,都有几本叫“甜言蜜语大辞典”、“第一次把妹就上手”的藏书?竟然能面不改色说着那些令人严重反胃的话。
“不了。”
达利安才往前走了几步,便立刻转过来,捂住弗德那张多话的嘴之外,还一把将他推进一旁的灌木丛压制住。
是几个穿着朴素的粗使下人,他们用推车运着一车劈好的柴薪,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些仆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一脸紧张和惶恐——
而他们将那些柴薪运往会场的方向。
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达利安有几分困惑,突然推车车轮撞上石子颠了一下,些许的柴薪滑动了,露出底下一小片黑布——
见后面那个仆人神色更加慌张,赶紧将柴薪重新拨弄覆盖好,然后激动地责怪前头的那个仆人。
那底下不是只有柴薪,难道还有藏着什么吗?是野兽?
不——野兽应该用牢笼装起来……从搬运者的表情看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某种会令人恐惧的东西——
正专心思考那些可疑物品的达利安并没发现身下的骚动——
弗德的表情又惊又喜,他的女神竟然突然对他投怀送抱,还顺势推他
入草丛,这是!
这难道是!OK的意思吗?!
弗德粗重的喘气,右手灵活地搂紧达利安纤细的腰部按向自己,左手
则扳回达利安的脸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准那柔软饱满的浅豆沙色
唇瓣,狠狠的吻下去。
思绪还停留在那一车可疑货物的达利安并没有马上察觉到自己被强吻
了,直到鼻腔里窜进对方的鼻息,他才明白发生什么事——
“OK对吧?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果然是那种外表冰冷若霜,内心却
热情如火的Style!没问题,完全是我的菜!”
弗德既兴奋又激动,果然他的魅力丝毫不减!刚才还一度被女神的冷
淡给刺伤了,不,没那回事!他的女神只是在害羞而已!
达利安抡紧双拳,逮着弗德停止蹂躏他嘴唇,翻身想压住他的那一霎
那,双手往他腋下一穿,紧紧勾住他的双肩,然后头部退出适当距离,对
着弗德坚挺的鼻梁扣上一记重达两百磅的头槌攻击。
“别害——”
羞这字还没说出来,弗德听见自己自豪的鼻梁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接着,如死尸般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看着这个死变态流着两管鼻血昏死过去之后,达利安迅速挣脱起身,
也顾不得狼狈,就用缎质雪白的手套往嘴上用力摩擦,想拭去嘴唇上令人
作呕的湿黏和气味。
尽管擦得嘴唇都肿起来了还是没办法抹去那股恶心,达利安自认自己
的自制力已经被磨练的相当出色,甚少对周围的人事物发泄情绪,但是这
次不同,达利安卯足了全力往那家伙的腰际再补上一脚泄恨。
“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瑟雷斯看见达利安很罕见的露出愤恨不平
的情绪。
“没事,被狗咬了。”
说这句话的期间,达利安依然不断用手背摩擦自己的嘴唇,连破皮流
血了也未察觉。
看达利安的态度,瑟雷斯猜到了几分,顿时他的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
——这家伙他记得,不就是那个老子是男爵的臭屁小恶霸吗?竟敢调
戏羞辱他的副官?!
瑟雷斯盯着达利安的动作皱眉,伸手拦住他的动作:
“别擦了,都流血了。”
达利安撇过头去,嘴唇上残留着脏不洁挥之不去,他这般难堪的样子
竟然被瑟雷斯看见,那种羞耻不甘更胜被强吻。
“做掉他吧?只要切成小块,丢在前面一点的猎场里,很快就会被吃
得干干净净的。”
瑟雷斯冷酷地看着那不知死活的家伙。
“不,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正在寻找一个可疑的家伙。”
暂且放下个人情绪,达利安深知事有轻重缓急,在战场上的残酷教会了他什么才是当务之急,被个人情感左右的家伙通常活不久。
“可疑?”
这段时间的相处,瑟雷斯发现达利安在细节上的观察力总是令他惊艳不已,好几回都托他过人观察力之福,规避许多麻烦的战斗和陷阱。
所以只要达利安认为可疑的家伙,总是八九不离十的。
“啊……一个不起眼的老人家,虽然是仆人但态度很奇怪,不过我也
有些在意刚才运过去的东西。”
“你是说那堆干柴?”
“对,有那么一瞬间,上面用来掩饰的木柴因碰撞散开,底下露出某样被黑布包裹的货物——加上运送的仆人神色有异,我有不好的预感。”
“那你说的那个老仆人又是怎么了?”
“他——”
“嘘——”
一队武装齐全的护卫走了过去,虽然可以理解为在巡逻,但是他们散发的紧张气氛即使不必靠近也能感觉到。
瑟雷斯把达利安护在怀里,谨慎地盯着那一队阵丈离去,随后马上想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惹得达利安不愉快而赶紧放开——
没办法嘛!谁叫达利安的扮相太过秀色可餐,他实在无法忽视那娇弱的身影,把他当作平常的达利安看待。
仿佛回到孩提时代,他依然是那个小动物般极需保护的达利安。
“抱歉,我只是——”
瑟雷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僵硬的伸出他粗糙的大掌朝达利安的头顶安抚似的轻拍两下,结果安抚不成,反倒弄乱了史密斯夫人精心梳理的发髻。
“没关系。关于那个老人,我只是想彻底确认他是不是如我猜想的那样。”
达利安的释然让瑟雷斯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装扮得再怎么楚楚可怜,他终究是个男人,这样对他未免太失礼太过分了。
“那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那个可疑的老仆人,我去看看那些推车上的东西是什么。”
瑟雷斯下了结论,因为猜不透伯爵究竟想耍什么花招愚弄招待的贵宾,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会场上所有可疑的线索都彻查清楚。
这个老狐狸,八成是想透过这些几乎不能轻易察觉的暗示来测试宾客,
是否能在一个安定放松的环境中嗅出不寻常并反应——
不知他测试的目的是纯粹个人兴趣抑或有其他想法。
“那就这么办,希望是我多虑了。”
达利安神色凝重的接口:
“那些干燥的柴薪是新劈开的,还散发着木质精油味,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刚才因为没有风,所以气味扩散的很慢……”
“——你说腐臭?”
“嗯……很淡,和空气中的土味混在一起有些难辨认,但是,我待在
北裂境的前线也不是一两天了……那种腐臭……很像。”
接下来,不需要达利安说明,瑟雷斯也明白那个“腐臭”指的是什么了——
北裂境够冷,一般士兵的尸体不会那么快腐败,但是一旦附近起火,空气变得温暖的时候,那尸体会一口气腐败到底,发出难闻的恶臭。
“我明白了,你自己也小心。”
瑟雷斯大概懂达利安要说什么了,一个好好的花园游会,为什么会出
现腐败的尸体?
如果这不是伯爵的把戏,那就不妙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尸体一
旦变成活尸会有多危险。
达利安点点头,然后有些半故意那般,用高跟鞋狠狠踏过弗德的肚子。
“等等。”
突然想起什么的瑟雷斯,折回喊住达利安。
他掏出自己的手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史密斯夫人给他弄了一个俗气的大红色丝帕,但是材质还算细腻,瑟雷斯就着灌木丛上的露水沾湿,轻轻擦去达利安唇上已经半干的渗血。
“行了,晚一点我们再来讨论如何处置这家伙。”
瑟雷斯瞪了一眼依然昏迷的弗德,同时也补踹一脚。
“算了,我——”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从会场的方向传了过来,瞬间两人的神经皆紧绷了起来,
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