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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小说:颂亡曲 序幕:瘟雾(16-19)
2014-01-14 10:41:14 作者:牛奶大盗-虚 来源: 浏览次数:0
摘要:魔兽世界小说:颂亡曲 序幕:瘟雾(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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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小说:颂亡曲 序幕:瘟雾(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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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亡曲 序幕:瘟雾(17)

一开始,她只是单纯地想做些什么。自从村子被雾笼罩后,虽然大人们总说没事,并老对她的担忧温和地嘲笑、揶揄一番,但她就是觉得这个绿色的世界必有鬼怪。还小的时候,母亲说过一些可怕怪物的故事,像是有獠牙的坏蛋会把捣蛋的孩子抓去吃,深山里住着凶狠残暴、杀人如麻的邪恶飞龙等等。而今,童话和现实的界线被这片绿色的雾给模糊了。她还是那个怯懦的女孩子,被绿雾吓得不敢出门,但她想起了雷马克平时热心亲切的做为,以及她隐约可以感觉到,罗夫也正无意或有意模仿着雷马克。对雷马克夫妇的憧憬在她天真的脑袋里发酵,想像她和罗夫未来可能会有的生活。这样的想像就像一个小孩独自偷喝酒,带点脸红心跳的害羞,以及一点醉意。这也带给了她一些勇气,认为自己也能做点什么,而她确实是配得上那样好的人。

 

她真的只是这样想。

 

所以,当雷恩太太的请托被雷马克以身体不适回绝后,佐依几乎是立即答应要代替雷马克,并没有想太多。

 

雷恩先生在屠宰场工作,他们一家就仅两街之遥。一路上,雷恩太太阴郁的脸一直盯着佐依,霹雳啪啦得讲不停。她先是自嘲自己只是一介妇人,无足轻重,自己也总不能什么事都麻烦雷马克,毕竟人家是个大人物。然后村上有头有脸的都在她的名单上,循着雷马克的模式被她酸溜溜地念了一番,不外乎是自己有多卑微,丈夫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屠夫,而那些大人物如何如何繁忙之类的。若非佐依问起小孩子的近况,恐怕名单上包含雷马克在内的那些大人物还要再被她抱怨个几回。

 

一提到雷恩家的小孩,雷恩太太的语气转为极度忧心。雷恩家那对兄弟,哥哥今年刚满十岁,弟弟九岁,正是活泼爱闹的年纪。雷恩太太平时忙着整理家事,也就放着他们去玩。有时候他们会偷偷跑去看爸爸的工作,雷恩夫妇倒也不特别阻止,想的是他们也快到可以当学徒的年纪。雾来的时候,两兄弟自然是特别兴奋,全村上下忙得不可开交,雷恩夫妇更是没时间管小孩到哪里玩,光张罗每一天的三餐就疲于奔命。近来吃得少了,小孩子常喊饿,雷恩太太烦得把他们赶出去,小孩子当然就玩得更疯,有时在家里闹一下,转眼间一溜烟地已经消失在绿雾里了,常常弄到吃饭了才回来。说到这里,雷恩太太还能保持着为人母的浅笑。话锋一转,说到两个小鬼突然发高烧、昏迷不醒,她整人人复又阴沉了下去。

 

她本想请邱瑞大夫为孩子们看看,但最近不知怎样,病的人多了,“也许跟这天杀的鬼雾有关。”雷恩太太这么说。邱瑞大夫一下抽不出空,她想说雷马克见多识广,便去请他帮忙。谁知道雷马克自己似乎也卧病在床。

 

“叔叔他真的累坏了。”佐依说。

 

“是啊,这也没办法,最近大家都不太好过。”雷恩太太搭腔道。“我家那死鬼,这几天咳得很厉害,结果还是给我跑去工作了。”

 

佐依又问起小孩的事。雷恩太太回答说,小鬼们是突然发病,两天前还好端端地活蹦乱跳,谁知道昨天早上叫也叫不醒,休息了一天后也不见好转。他们似乎是在半梦半醒间,不时会突然大叫一下,然后嚷嚷着什么东西,四肢全身疯狂扭动,然后才又沉沉睡去。

 

进了雷恩家,雷恩太太便引佐依到孩子们的房间。此时他们正睡着,似乎不是很安稳,眉间偶有间歇性的紧缩。佐依曾经在邱瑞大夫那帮忙过,她对雷恩太太说:“您放心去吧,孩子们我会好好照顾。”

 

雷恩太太又交待了一些事后,这才上街去办事。

 

佐依替兄弟俩盖好棉被,用手背贴着他们的额头。那异常高温、仿佛要灼伤人的温度令她惊呼一声,将手收回。细看这对兄弟俩,他们现在似乎梦到了什么,身体频频发颤冒汗,头颈微微的抖动,下巴扭着阖不上嘴,发出干涩间断的喉音,眼皮不安地摆动。突然,佐依感到一丝寒意。那个样子,令她想起某些临终病患的虚弱挣扎。

 

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吧,佐依这才注意到屋里的炉子不知什么时候烧完了。她想顺便烧点温水,替他们擦拭一下。她打开后门,在踏进绿雾前还紧张兮兮地望了一下,小跑步跑进柴房。

 

一股恶臭随即扑鼻而来。她赶忙捂紧口鼻,但仍吸到一口秽气,令她作呕欲吐。她赶忙挑了几根柴火,转身正想离开。那个东西随即引起了她的注意。

 

如果,那东西不会动的话,或许她还不会注意到,尽管它有着吓人的肉褐色和血红色。她强忍住想跑走的冲动,往前了几步想看个仔细。

 

那是一团碎肉。更精确的说,是一堆切割过的肉渣。对于生活不易的北地居民来说,这样的东西她在屠宰场看得够多了。但问题是,那堆碎肉似乎还在动。正因如此,她想确定她没有看错。

 

她又往前了几步。那些肉块仍是没有动静。于是她想着,这雾搞得她疑神疑鬼,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么想着的当下,她一脚踩进了水滩。

 

她终究忍不住叫了一声。那不是什么雪水,而是臭酸的血和着脓液,从那堆肉中流出。她嫌恶地看了一眼,将脚从那堆黏腻的恶心液体中抽出。这一次她确实看见了。

 

那东西在“呼吸”。本应是切开过的碎肉,现在中间增生了一堆无用的组织,有着腐肉发霉般的灰紫色,不时渗出发泡的败血。整堆碎肉像是联合成一个器官般,进行不规律的胀缩,而且不是整体一致的,是以一小块一小块为单位,各自“呼吸”。若要说那是呼吸的话,似乎又不是照着一胀一缩的频率,而是毫无规则可循,有时一胀三缩,有时三胀两缩,每次都不一样,看上去又像是同一群小东西困在同一个卵囊里,从各个方向试图破蛋而出。那样的吐息,想必是十分紊乱,既像是垂死者的杂乱呼吸,又像是在渴求什似的,无法抑制的变态兴奋……

 

不知不觉间,腐血已流过了她的双脚,她退了一步,激起那些恶臭的液体,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跑。途中她踢翻了一些东西,她只顾着跑,并没有回头看太久,依稀是一个小锅子,地上还有起过火的痕迹。

 

进到雷恩家,呼吸甫定,她又听到一阵重摔,从孩子们的房间传来。她一时忘记刚刚看到的情景,满心挂念着孩子们,急急忙忙跑进房间。雷恩兄弟俩似乎从床上摔了下来,原因是剧烈的肌肉抽蓄。他们翻了白眼,四肢大幅度扭曲,像是在没有关节的地方也要尽力歪曲似的,嘴里含糊有词。佐依想赶紧扶他们上床,这才发现他们单衣被什么东西给弄脏了,一块一块的,然后注意到原来那鼓臭味并非方才的嗅觉残留,很有可能是他们衣服下的脓疮被弄破了。

 

一接触到佐依,那孩子原本漫无目挥动的手突然有方向性的紧抓住佐依的手臂。她本以为孩子们似乎回复了一些意识,想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饿饿饿饿饿饿…想吃吃吃……”

 

这段显然是胡言乱语,因为孩子们仍是翻白着眼。而她迟疑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手却被抓得紧紧的。

 

此时孩子们的面容开始扭曲,脸朝着天,露出没有意义、却又看似意味不明的微笑,嘴角歪扭,随即又跟着面部肌肉一同抽动,看上去像是极端地痛苦,鼻息渐重,喉头发出不成字句的干弱音量。

 

下一刻,孩子们倒过头来,脸面向佐依。

 

她呆了一晌,随即放声尖叫,用力甩开雷恩兄弟的手,转头跑离。那被她抛在后头的房间,传出了先是嘻嘻哈哈的歇斯底里笑声,然后拉高突然转成痛苦的嚎叫,越来越响亮。

 

在雷恩家门口,她一头撞上了雷恩太太。雷恩太太拉住了惊慌失措的佐依,一头雾水地连忙问道:“好女孩啊,你怎么了?”

 

佐依那瞪大的双眼望了望屋内。有什么东西倒在孩子们房屋的门口上扭动。她张大了嘴,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扯开了雷恩太太的手,不顾雷恩太太的叫唤,只管逃跑。

 

她在浓雾里四处乱跑,天色似乎越来越黑,灰暗的色彩卷进了翻腾的雾气,跟着旋转狂乱。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家。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一开始只是想要帮忙……!”她在心里叫着。

 

一开始,她只是想帮上什么。结果整晚她都关在自己房里,连卧病的老母亲急切得问,她也不肯开门。她也曾帮邱瑞大夫照顾过一些失去理智的病人,让她逃离雷恩兄弟的并非是他们兄弟俩的奇特病征,或是那古怪的举动。

 

那时,他兄弟俩脸上所流露的,是佐依很熟悉的──她才刚在柴房里碰过──那渴求着什么的兴奋冲动;以及那沉重紊乱的鼻息,和那团烂肉“呼吸”的节奏诡异的一致性。

 

当晚,烂肉、脓疮,在雷恩兄弟歪曲的身体下扭动抽蓄的影象,一直在佐依的脑海里翻搅,不断爆出令人作呕、几欲昏厥的汁液。恐惧啃噬着她的神经,使她疲惫,却连睡意一起抹去。她无助地抱着头,将自己瑟缩在一角颤抖着。

 

深夜中,阵阵杂乱急促的拍打门板声,无视佐依的拒绝,不请自来地钻进她的耳朵。


颂亡曲 序幕:瘟雾(18)

艾许顿睁开眼睛,感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他理智边沿满溢而出的恐惧,淹没、浸蚀全身上下,并支配了每一分每一寸麻木酸痛的肢体。剧痛自四方杀来,令所有神经哀嚎,而他却丝毫动弹不得。那些恶心掠食动物生吃猎物的场景,在他记忆幽暗处一闪而过。待视觉自一片模糊恢复时,他几乎哭求起圣光来,别让这一切成真。那玩意活像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泡在惨绿色的黏液里,浑身伤痕累累,每一道皆渗出恶臭血水。等他看得更清楚时,他终于放声狂叫。那些裂缝不是伤,而是一张张满布细牙的进食孔,一口一口地,将他活生生肢解。

 

他哀叫一声,从床上弹起,一双眼睛撑得又大又圆,活像要一边惊叫着一边从眼框跳出。汗水涔涔流过苍白的脸颊,他大大喘了一口气。是梦……。他整个人复又往后瘫倒。许久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妻子空荡荡的床位上徒劳挥动。今天轮到她去城镇厅值班开伙。

 

艾许顿想起近来多有抱怨说作恶梦的事,甚有迷信者声称“受到诅咒”。他又想起甘农牧师温暖安定的嗓音,上次听见时已久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每一天醒来,就冒出更多令人头疼加剧的恼人问题。

 

原本凛冽的冰爽空气突然变成黏浊温湿的恶臭是一回事,长期忍受又是另一回事。无法改善的恶劣环境使人麻目,人们没日没夜了好几日,已逐渐向这场遮天蔽日的怪雾让步妥协。男丁不愿再组成第三支狩猎队,宁可无所事事窝在家里,抱怨这里冷那里臭、这里酸那里疼的,要不就成天朝村门口望。他父亲,辛恩.奥图村长的态度亦趋保守,他不愿弃村的顽固程度随着危难步步迫近而愈加坚实。更糟的是,现今似乎没有什么决定有对错之分。先前派出的信使和斥侯无一回村覆命,让迁村这项提议仅只于纸上谈兵。无论关上门时吵得有多凶,对外总是语带保留。一次又一次,他们压下民众的怀疑和不满,但一切似乎也到了极限。平时疲累困顿的人们,常在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见的怒火,后又突然莫名其妙退缩,规模和滋事人数成正比。截至昨晚,他已接获数起口角纷争,拳脚相向者更是所在多有。他曾和一名耆老表达他的忧虑,那名饱尝风霜的老人回忆道,即使是在过去黑暗的苦难岁月里,也不曾见过如此激烈起伏、反覆无常的情绪反应。然而他如此怀疑,或许最糟的事情是人们如此漠然以对。劫村、饥荒、大雪都未能击溃兰伯里尔人,他们团结起来,咬牙撑过所有外来险难。但这场灾难似乎有某些特质,它从内部一点一滴渗透、蛀蚀兰伯里尔引以为傲的一切,导致他们想像中的末日真的降临。 

 

今早,雾的味道已全面恶化成死亡的气味。那是回忆中大屠村的烧焦尸臭,那是战场上烈日曝晒的酸血腥臭,那是黑夜里遭盗挖的墓穴腐臭。他甚至此刻是否真为“早上”,因为举目望去,皆尽惨绿,所有美丽的光影不再,万物徒留模糊轮廓。他对自己的漠然感到失望。在心里某处他已默默承受,如同将死之人般忘却所有期待,静静等候必然的一刻。但一个人怎能一方面惊觉自我放弃的念头,一方面又容忍自己全盘接受?仿佛心灵被另一个不属于自己思想的人格窃用、被不属于自己的灵魂给占据。

 

他摇摇头。思考终究不是他的强项,意志才是。此外一切都是多虑。只要他们还能活下去,他们就会继续为活着拚上一切。雾气更加浓密了,直要逐出最后一道空气,再以恶臭填补空缺。但他们还活着,还没被彻底击溃。

 

好不容易他打起精神,不太明智地深吸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

 

他一如往常前去城镇厅坐镇指挥、并向村长汇报,包括哨兵体系已停摆、他不再冒险派员对外联络等等;正提及一项出入管制的计划时,粮事官正好气急败坏地冲进来。数天来的焦虑使他看上去一夕老了十岁,他大声抗议说再不想想办法,兰伯里尔人在臭死之前会先饿死。奥图父子费了好大力气,还差点动气起来,好不容易在旁人协助下抚平粮事官的脾气。“安慰是能当饭吃吗”,粮事官离去前悻悻然抛下一句。

 

供粮永远是个问题,而且会引发更多更大的问题。一名妇人哭哭啼啼伏在地上,伤心欲绝地跪求原谅。艾许顿连忙扶起妇人,并安慰她说牧师会伸出援手的。那妇人不肯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泣诉说甘农牧师不知去向已久,准是闭关为兰伯里尔祝祷赎罪去了。既然如此,就剩保安官是正义与公平的代表,应当快快伸张公义。   艾许顿要她先说清楚,那可怜的女人才用一种半是畏罪、半是辩白的口吻说,她一家子实在饿坏了,她们绝不是故意忤逆圣光教义,她们只是老实的庄稼人,但她们真的连几天没得吃上一顿。“大人,”她叫道,“饿得连判别是非的思绪都昏头转向啦,我只好偷偷摸进奢侈军粮,没办法呀,家里老小哭喊肚子饿,好大人呀,我能怎么做呢?您瞧,他们店里也没关好门户,我只是从屠宰场拿走一些没人要的碎肉,我发誓,圣光在上啊!只是边缘的一小部份,污染不深,但也没人敢吃啊!可是我们能怎么做呢?”

 

“老天……丹恩太太,你不会──”

 

不等艾许顿问完,妇人又抢话:“我们吃了,却还是很饿,对,一定是这样,我们才会被惩罚!犯了罪还不知悔改,所以圣光才会降罪,令家里老小全病倒啦!对啦,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会飘来如此邪恶反常的怪雾!一定都是我们不够虔诚!我们全都是罪人!好心的大人啊!请判我有罪吧!请大人惩罚我们的罪行!不然……”

 

挚爱家人一定病得很重,致使妇人神智不清。艾许顿极力安抚,并再三强调她应该去找大夫;而如果她真的有罪的话,想必也会在家人痊愈之时得到救赎。

 

送走丹恩太太后,艾许顿陆续接到数条通报,大底上尽是些不相干的鸡毛蒜皮,诸如守墓人乌杜在谷仓周遭窥伺,行迹可疑;夜里扰人清梦的恶作剧,包括一闪即逝的人影和来源不明的骚动;七起口角纷争,肇因于视线不良与肢体碰撞。另外有几则十分严重的事件,接二连三袭来,打得艾许顿无力招架。

 

首先是不断攀升的患病人数,其中光是全家病倒的案例就有近十起,人们这才惊觉事态不妙。艾许顿带队奔走以了解状况,正疲于奔命时候,芙梨捎来口信:邱瑞大夫,包含诊所的看护和病患,暂时停殓左近空屋的尸体,全都不见踪影。艾许顿不明所理,据悉诊所门窗大开,不及关上,且一片狼藉,满地污血脓液。随行副官亦是一头雾水,他不禁喃喃自语:“邱瑞大夫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把病人全都移走啦?他要怎么处理那些遗体?”

 

芙梨还提起罗夫,表示他的状况不见好转。前去探视他的人,莫不为他的诡异言语惊惧不已。罗夫成天缩在屋内一角,不吃也不喝,无数寓意晦瑟的话语在他幽微的呢喃中若隐若现,只能勉强听出什么死神乘着来自“连黑暗都不足形容之地”的流星降生,在地下打着暗无天日的血腥大战,而超越常识的百年邪恶亦臣服旗下,什么这场雾不是雾,而是笼中祭坛什么的,是一名黑暗人物最混乱的妄想投射和最秽渎的意识镜象。“那三人只是开始”,罗夫喃喃地说,旁人试着分析,于是问他那三人是谁,又是什么的开始,而罗夫只是盯着她们,又好像是在看更远更不可企及之处,继续说了一些不成章法的片段,像是掠食者玩弄猎物之类的,完全不知所谓。

 

“而且,我真的不知道……雷马克好似变了一个人,我都快不认识他了,不…他现在看着别人的眼神……喔,老天,可怜的佐依也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成那样,看得我好心疼哪!”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数天来不知听过多少抱怨,说谁变得暴躁无比、谁又颓丧消沉,如今亲近的人也变了,艾许顿有了更深切的感受。还不及细考,巡警已急传通报,说一伙人在旅店暴力兹事。

 

于是这位试图做好每件事、搞得自己狼狈不堪的保安官领了一队人马,在浓浓雾气中跌跌撞撞,急至旅店。他推开围聚的好奇民众,差点没气昏过去:一群穿着硬皮甲的人正对一名褴褛斗蓬下的畸形身影挥拳痛打。艾许顿怒喝一声,那伙人倏地停下所有动作,如同做错事的小孩那样羞于面对父母般,好不情愿地转身嗫嚅道:“队、队长……”

 

除了倒在地上的乌杜仍在吃吃傻笑外,再没人出声。那些民兵队员朝他凶了一眼,但一迎上艾许顿的灼灼目光,又吓得垂首不语。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艾许顿一一扫视他的队员,见没人敢说,又朝乌杜投以询问的目光。

 

畸形的守墓人仍是笑个不停,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个极度可笑的闹剧。他又唱又笑:“牧师不在教堂,医师不在诊所,死人不在坟墓,天下大乱啰!大家快跑啊!”

 

其中一名性子最烈的队员隐忍不下,对着乌杜又是一阵破口大骂。在艾许顿的斥问之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出一切。原来他们早在注意乌杜的奇异举止,一路跟随他大半天,见他时常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手舞足蹈、低吟呢喃,有个聪明人想起某些邪恶巫术的施行方式和乌杜的行为颇为相似,于是他们立即明白自己抓到了一切灾难的元凶。

 

“搞巫术魔道的全是一个样子,不安好心!”那队员冲着乌杜吼道。

 

艾许顿把队员们骂个狗血淋头。这件事在“晚宴”中成为热门话题,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但对于提振气氛只有反效果而已。晚宴是已失踪的甘农牧师的主意,当时他们仍旧信仰坚定,在牧师巧妙的题名下一致同意如此,以彰耀圣光;尽管食物寒酸,人们还是欣然接受,神态庄严得犹如救赎将至。当时的兰伯里尔人有多虔敬,于今就有多讽刺:他们犹疑、打量周遭一切,绘声绘影地讨论所有反常之处,包括保安官的失措言行。有人说那是艾许顿失常的前兆,有人则说那是艾许顿潜藏至今的黑暗一面。人们不再相信,不再祈祷,于是他们猜忌,他们说话,放开原本牵起的手,让迷雾彻底隔阂彼此。

 

晚饭后的村长室里,村长颓然缩成一团依附在椅上的黑影,埋头思索可行之路,而那可怜的花白脑袋早已深陷泥淖却不自知。

 

当晚,那些莫名扰动变本加厉地萦绕不去,自村民们似睡似醒的黑暗幻想中跃出,化为活生生的恶梦四处横行。

 

颂亡曲 序幕:瘟雾(19)

那是清醒与疯狂再无分别的一夜。兰伯里尔人睁眼,让各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在脑海里推演,最后殊途同归,在绝望中纠缠成一团死结,而当他们放弃苦思时,那些愈发放肆的骚动便会在漫天绿色的黑暗中渐渐展开,织出一片令人畏惧的寂寥。兰伯里尔人阖眼,让所有翻搅成混水的神智得获慈悲,麻木无感地终得安宁时,遁入梦乡的他们会发现,当失去知觉亦无法保护心灵时,他们只能在使人嘶声吼叫的失序梦魇里弃守,让自己也成为疯狂本身。有个古老的说法,说人们记不得他们所做的梦;但要特别小心那些醒来后仍回荡不已的梦境,因为它会潜伏在人的意识里,等待成真之日。于是短短一晚,人们尖叫醒来,辗转入眠,反反覆覆。

 

梦的内容令人困惑不安,毕竟是什么样的梦会上演亲友互残,在啃噬彼此灵肉的狂喜中颤声落泪;而又是什么样的黑暗产物,挥舞着令人生厌的形体,自那混沌狂乱的梦境诞生?如此疑问并未因惊醒而烟消云散,反而停驻在余悸中,怎么大口喘息都挥之不去。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寻思。击打窗户的是风吗?那虽然同样暗沉、但有别于绿色黑暗的模糊轮廓,又是什么样的东西呢?为什么当他们点起灯火,却发现四周仍是一片死沉般的暗绿,连自己的身形都和旋动雾气一般融混不清?飘荡在空中的细微声响,是不成语句、没有意义的喉音吗,还是某个人的哭喊?那使整个小屋震荡晃动、发出混重闷响的扰动究竟是何物?那些到底是……

 

兰伯里尔人在梦与醒的界线模糊之间,受尽等待折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滴答,早钟没有响起,油尽灯亦枯,举目所及却仍是一片暗绿渺渺,村人一个个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他们拚命揉眼、手指在眼前明晃着,却什么也看不见。

 

扰动越来越清楚,逐渐勾勒出十数人的沓乱脚步,在迷雾中的街道急行。声音由远而近,隐约听出几句催促、惊慌的词语,像是一群正在逃离的人们。几道火光闪过窗边,勉强穿透绿色的墙,稍稍显露出人的轮廓。此时终于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个个上气不接下气,却仍用吼的方式对话,极力压抑什么的样子。

 

“快!北门!该死,我们现在到底在哪条路上……喂,塞卓跑哪去了!?”

 

“老天──我不知道……”

 

“不管!先去把闸门放下!!不要落单!扶好那些走不稳的!”

 

人们听出是猎人的声音,既不欢欣,亦无疑问,仿佛为何他们迟返、他们慌乱又是所为何事,都不再重要。那些声音近在咫尺,却又混糊成一团无意义的音律,绿雾中失色的轮廓线扭曲旋转,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共鸣、烧灼。他们在高烧中勉强认识到意识已是失了根,听任疫病将之吹落。

 

家家户户死气沉沉,偶有几个身子较硬朗的用手撑门,以看待路边滚动石子的眼神目送这群惊惶不已、空手而归的猎人们匆匆掠过。藉着火光,猎人们在村里乱窜,不时可以听见他们的咒骂:“妈的,根本啥都看不清楚!我刚刚好像踩到什么软软的……”

 

好不容易他们冲进城镇广场,那里正是少数几栋二层建物的所在地,全村最显眼易寻的地方。他们连滚带爬撞进城镇厅大门,随即将门轰然阖上,惹得书记从小室探出头来;在他来得及开口吐出任何字前,一声听来习于发号司令的女性嗓音,已嘶声送出一连串语句,顿时答应声不绝于耳,有人冲进集会厅落窗上闩,有人将桌椅翻倒堵住后门。

 

“这是怎么回事?夏安,很高兴你们回来,但能否请你说明一下情况?”书记回过神,赶忙问道。

 

“快带我去见村长!”

 

“夏安,请你先冷静下来,我不能就这样──”

 

“有人死了啊,书记先生,被活活杀死!”夏安瞪大眼睛,再也无法冷静,泪水自眼角涌出。“我爸爸他……”

 

可怜的女孩掩住脸庞,无助地痛哭起来。将这些人带回村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书记先生,老葛斯钦他……不,还有许多弟兄,他们都死了。被杀死的。”一名猎人惊魂未定地说。

 

“葛斯钦先生!?”

 

“是真的。当时我们人在几天路程外的山上,发现怎么走都走不出这片雾。我们只好尽量当没这回事,继续狩猎。说来奇怪,我们确实追踪到了几组足迹,但是……有些古怪,有的步伐无意义的紊乱,简直像喝醉了酒般毫无章法,有时候连续十几个右后足的脚印,不,听我说,它们都落在正常的位置上,但全是同一只脚。还有不是脚的东西混杂在另一组足迹里,从位置判断可能像是从腹部长出了某种瘤状的组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怪物。”

 

“老天,听听你刚才说的!”

 

“他没看错,”另一名猎人说,表情半是疑惑半是坚定:“我发誓我所追逐的另一组足迹也是。不然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东西有七只脚,其中两足特别硕大扭曲?什么样的器官组织会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鞭状痕迹?”

 

这番想像显然是超出这名富有教养人士的认识了,何况这群乡下人;即便是亲眼所见,那名猎人还是十分怀疑自己所见,“直到那天,雾气变得更加浓烈,我们不得不放弃追猎。那真是地狱来的臭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有几个人开始犯病。但我们意见始终不一,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由老葛斯钦说服所有人会合,趁状况糟到回不去前拔营。但……但那一切实在来得太快……”

 

猎人说到真切处,语带哽咽。夏安的眼泪又一次溃堤。

 

“其实回程路上早有迹象,我们经过了樵夫们的营地,却吓了一跳。那里全是血迹……混杂着肉末和腐水,满布呕吐物和酸液的臭味,我想是因为那些破掉的囊泡……。我们没有立即启程真是错误。那天傍晚,就是昨天,雾又变得更浓,七步以外的东西根本看不见,而且简直就像鼻头下挂着一块尸体上割下来的肉一样,那挥之不去的恶臭弄得人头晕目眩,我不记得吐了几次。我们的行动完全拖慢下来,也许就是因为这样……”

 

“因为这样?”

 

“人就死了。”

 

“什么?人就死了?”

 

“该死,我根本就──好吧,一开始是走在后头的人不见,没有人注意到怎么回事。一个接着一个,等我们集中时,已经失去了大半。然后,然后,就在我们眼前……那倒楣的家伙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拖进雾里,我们还以为他跌倒,但他却大声尖叫,好像受到很大痛苦……声音越来越凄厉,而且参杂了其他东西,像是嘴巴咬食的摩擦声。然后,老天,我发誓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老葛斯钦他……他就在我眼前,被活生生撕成碎片!雾里一定有什么古怪……该死!我却什么都没看见,老葛斯钦就离我几步而已!我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我看得见他的动作……雾里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那雾吃掉了他!”

 

“圣光在上,这……”

 

“我们在逃跑时丢失了装备……对,我们需要吃些东西!邱瑞大夫呢?有好几人发高烧,而且我们几乎都挂彩了……”

 

书记向猎人们坦白了现下的困境,他尽力表现得不慌不忙,试图达成他们的要求。然而村长和耆老们一致反对封村,并认为猎队的经历不过是一连串可解释的不幸意外。夏安的口水狠狠地砸在村长脸上,以表示她最大程度的愤怒。她还制止了几名性子烈的老粗。于是几名传令跑向村门,令村门重新升起;猎人们说什么也不肯加入新制的巡守计划,老人们只得频频派人找来雷马克、艾许顿、甘农牧师、邱瑞大夫等人。

 

两小时后,艾许顿领着一队民兵下哨,回城镇厅整备。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整个人陷进椅子里,仿佛如此就能摆脱干系。他抓着头,强迫自己解读桌上那份报告内容。那是一份巡守民兵的回报书。

 

雷马克依旧闭不见面,有人看见疑似他的身影跑进门户大开的温特木工店。甘农牧师,已经失去消息几天了。艾许顿基本上认同猎人们所称“外头危险”的说法,若是如此甘农牧师恐怕不妙,除非他能坚守地下祷室。邱瑞大夫,则是包括在目前回报失踪的一百八十多名村人之中。病死者,包括尸首下落不明的,六十三人。至今疫病仍正体不明,而少了邱瑞大夫的医护体系可谓全面崩盘,病患全由家属在家看护。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传染的问题了。兰伯里尔人就像一群紧抓着崖边藤蔓、即将落入深渊的可怜人一样,只是谁能撑久而谁不能的分别而已。一旦支持的力量耗尽,便一路落向死亡怀抱,势不可挡。三十户染病恐怕只是最保守的计算,因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通报回传。耆老、民兵、猎人们所在的这间议事厅,现下充做值勤室兼指挥所,仅有在民兵的回报传来时才会回复一丝生气。他们心中仍拥抱着希望,那是一份永不褪去的光彩,却也是无情命运的一抹讪笑。

 

一开始不过是些奇怪骚动,就像这几天夜里不明扰动的放大和延续一样。像是一些模糊的、某人在远方的大叫,很安静很安静时才偶然飘荡在空中的喃喃低语,最严重的则是一连串碰撞声,木匠指出那是木头材质断裂的声音。艾许顿则认为似乎听见了求救,于是又派了几人去查看。于此同时,哨兵的每一份回报,都令好不容易燃起一丝生气的大厅复归死寂。其中最多的是病情回报,包括病症轻重的描述,最重者陷入昏迷,高烧不退且抽搐不止。比较早生病的人则是长出脓疮,身上部份溃烂等等,剧烈的身体不适严重影响神智。次多的是对于雾气凝聚引起的不便。现在不带火把、油灯,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而即便带上了,也仅能在六、七步外勉强辨识出轮廓。“跟瞎了眼睛没两样”,其中一名哨兵忠实回报村民的怨言,尤其贴切。然而真正吓得村民闭守家中的,是那些光怪陆离的影子。

 

“影子?”艾许顿狐疑地问道。仔细想想,这几天夜里确实不寻常,但他一直认为是大家被这雾搞得神经紧绷。

 

“是的。这是第八起了,从早上开始陆续接获回报,表示雾中有奇怪的人影。民兵巡守就证实了其中一起。据第五队队员呈述,在外活动的民众都会带着照明,因此那些不带灯火、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人影格外引起紧张。”

 

“所以晚上那些扰动恐怕不单纯……可有查明?”

 

“报告队长,已派员了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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