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的黎明》第十六章：亡者行天_小说文集

玛里苟斯焦急地看向龙群前方，震惊地发现塔隆妮克西娅和那些飞得离她最近的元龙甚至还不知道后方渐近的威胁。塔隆妮克西娅已然得意忘形，玛里苟斯深知她有多妄自尊大，不由猜测她是不是还在不知今夕何夕地吹嘘自己的聪明才智。迦拉克隆的体型确实很大，但是从很早以前，元龙就能够通过团队合作猎杀体型远大于自身的猎物。迦拉克隆也不过就是个大得离谱的猎物罢了。塔隆妮克西娅的追随者们需要做的，不过就是远离迦拉克隆的嘴巴。诚然，在最终杀死迦拉克隆的过程中，一定会出现些许伤亡，但塔隆妮克西娅并不在乎，这头自命不凡的元龙很是愿意接受其他元龙的牺牲。

玛里苟斯试图飞近塔隆妮克西娅以做出警告，然而母龙身后渐渐嘈杂纷乱的低吼最终打断了她的遐想。她恼怒地回头，视线越过肩膀，恰巧看到一头与她出自同一族系的僵尸元龙正在袭来。

虽然震惊不已，塔隆妮克西娅还是立刻喷出一口吐息以作还击，僵尸龙被闪电球包裹，蓝色的电光炙烤着他的鳞片，元龙苍白的躯体爆裂开来，燃烧的碎片四散纷飞。

塔隆妮克西娅扭动身去避开那些碎片，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的龙群已经溃不成军。奇怪的是，她的视线直直穿过了一片混乱的战场，看向正在迅速飞近的玛里苟斯。她的视线异常狠决，几乎令卡雷和他的宿主都要以为母龙将这场异变怪在了玛里苟斯头上。

“当心！”耐萨里奥怒吼道，挡在了他的朋友身前。两头不死元龙从上方直直坠下，正从灰龙所阻挡的方向向玛里苟斯扑来。耐萨里奥的吼声衔夹着期待已久的快意，生生将其中一头不死元龙撕成碎片，又同时朝另一头吐出龙息。他释放出的巨大力量将那头僵尸龙震成了碎片。

尽管偷袭塔隆妮克西娅和玛里苟斯的三头僵尸龙都已被彻底毁灭，然而危机远远没有结束。天空仍旧满布着亡者的身影，他们的偷袭已经成功了。不过，玛里苟斯和卡雷也发现，迦拉克隆似乎不再控制这些亡灵，他们仅仅只是在跟随着自己唯一的本能在行动——吞噬那些还活着的元龙的本能。

一头褐色的母龙转身不及，被一头黑色的僵尸龙一把抓住，不死元龙喷出一口吐息。厚重的绿烟霎时笼罩了母龙的头颅和脖子，被烟雾触到的皮肉干枯龟裂，母龙发出凄厉的惨叫，叫声渐弱，母龙的龙头从尸体上剥落，滚到一边。僵尸龙的动作却未因此停止，他朝着母龙脖颈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咬下，吞下满满一口尚寸余温的鲜肉。

而在玛里苟斯右方稍远处，一头火红色的公龙被两头不死元龙前后夹击，公龙喷出一口烈焰，灼烧了其中一头不死元龙，令其攻势稍稍减弱。不幸的是，火焰远不能阻挡僵尸龙的冲锋，那具尸体裹挟着炽热的火焰撞向公龙，而另一头不死僵尸则从另一个方向咬向了公龙的脖子。

玛里苟斯尽速飞行，想要去帮一帮那头公龙，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公龙被僵尸龙身上的烈焰殃及，很快缠斗中的三头元龙都燃烧了起来。公龙已被围困，再加上烈焰的焚烧，很快便一命呜呼了。

玛里苟斯对自己的失败感到怒不可遏，甚至不顾危险加入了战团。他向着那头受害者吐出一口龙息，不遗余力地将寒霜覆盖到三头元龙身上，期盼着那头公龙仍旧活着。

他的行动产生的唯一成效便是扑灭了不死元龙身上的火焰，现在，他们已经调转方向，冲向玛里苟斯。卡雷的宿主这才意识到他的失误，举起后爪，无视了僵尸龙大张的血盆大口，抓向离得最近的那具尸体的翅膀。烧焦的翅膀异常脆弱，玛里苟斯轻而易举便把它撕了开来，僵尸龙还没来得及喷出那种邪恶的腐烂毒气就直直掉了下去。

第二头僵尸龙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玛里苟斯这一变，火红色公龙的尸体于是也毫无生气地跌向地面。然而那头僵尸龙却几乎没能采取任何行动，一道迅捷的身影从玛里苟斯身后跃出，三下五除二便料理了那具活尸。诺兹多姆简短地向玛里苟斯点了点头，飞向了别处。

卡雷深知玛里苟斯的实力，知道他无需帮助亦可轻易解决这样的威胁，然而诺兹多姆的及时出手将玛里苟斯从纠缠的对手中解放了出来，令他可以去办更重要的事情。玛里苟斯继续飞向塔隆妮克西娅，母龙正飞停在空中，一口接一口地喷着闪电。

“要小心！”玛里苟斯吼道，“是迦拉克隆干的！这是迦拉克隆干的！”

塔隆妮克西娅在喷出另一口吐息前朝玛里苟斯发出一声嘶鸣。另一具尸体在闪电球的攻击下炸成了碎片。“迦拉克隆必须死！”她大声地说，“他还是得死！”

卡雷从未见过一头元龙真正发疯的样子，他觉得或许塔隆妮克西娅现在的状态便可说是疯了，显然玛里苟斯也这么想。塔隆妮克西娅已经盲目了，她现在只能看到她那海市蜃楼般的飘渺胜利。僵尸龙大军的偷袭对她来说不过是对她那伟大功绩的一次微不足道的拖延。

就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塔隆妮克西娅很快就不再搭理玛里苟斯，转身飞向一头不死元龙，那头僵尸龙刚刚咬断了一头体型较小的公龙的脖子。塔隆妮克西娅先是利落地撕开了那头元龙翅膀，接着咬住僵尸龙腐烂的下巴，轻而易举地把整个头颅撕扯下来。她看起来甚至有些陶醉于自己漂亮的出击，玛里苟斯觉得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他在塔隆妮克西娅这吃了个闭门羹，于是开始寻找耐萨里奥，却忽然看到伊瑟拉径直从混战的龙群间飞过。卡雷立刻意识到了她想要干什么，玛里苟斯也在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她在找迦拉克隆！

玛里苟斯怒吼一声，追着她高速飞行了起来。阿莱克斯塔萨无迹可寻，不过玛里苟斯和卡雷都相信，至少伊瑟拉不会在阿莱克斯塔萨性命有虞之时弃之不顾。在这样的混战之中，如果阿莱克斯塔萨需要同时顾及自身和她的妹妹，或许会更危险。然而这也同时意味着，阿莱克斯塔萨并不知道她的妹妹想要干什么。

伊瑟拉还想要同迦拉克隆谈判。

玛里苟斯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随伊瑟拉去，让她面对她自己选择的命运；然而对朋友的忠诚却令他无法这么做。翼下猎猎生风，他已经快要追上伊瑟拉了。玛里苟斯觉得他飞得还不够快：迦拉克隆必定就在附近某处，甚至可能正在向着这片区域靠近——他必须要确定他的那些邪恶造物完美地完成了他的目的，也要来此收割胜利的果实。即便在乱战中死了一部分的元龙被杀，还是会有大量的元龙来满足迦拉克隆饕餮的欲望。

而这就是伊瑟拉想要晓之以理的怪物。

虽然玛里苟斯非但听不到卡雷的声音，也已经在全速飞行，卡雷还是希望他的宿主能飞得再快一些。在他们的前方，伊瑟拉在越过一处小小的山峰后消失了，而当玛里苟斯也赶到那处矮峰时，他发现伊瑟拉的气息突然间消失了。

公龙疑惑地停了下来，接着，他看到伊瑟拉正在另一处山峰盘旋。玛里苟斯松了口气，却也深恐伊瑟拉已经太过接近她的目标，将要面对与寇洛斯相同的命运。玛里苟斯再度尽速飞行，他同伊瑟拉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令他和卡雷都感到讶异的是，迦拉克隆仍旧不见踪影。显然，对此时此刻的玛里苟斯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却也令他感到一些不祥的预感。走到了这一步，迦拉克隆绝不可能放弃他精心安排的计划。

无论是什么绊住了迦拉克隆，玛里苟斯都知道，那绝不会太久。他还是没能飞到伊瑟拉身边，于是大着胆子呼唤了她的名字。

而就在这时，前方的地面突然扭曲了起来，大量岩石和泥土喷涌而出。这里并非火山口！这片地区的地表都是崎岖不平的岩石……

卡雷再次发现，玛里苟斯花了片刻的时间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片土地布满参差不齐的岩石是有原因的，迦拉克隆就藏身在此处地下深处！显然他是从远方某处挖洞一直至此，将自身隐藏在地表下方，守株待兔。

而现在，他不再等待了。

铺天漫地的巨石和尘土向四处喷发，变异的巨兽从地下显现身形。玛里苟斯看着迦拉克隆，不由感到一阵恶心，迦拉克隆不仅体型比过去更大，也更畸形了。他的庞大身躯覆满了恐怖的增生，其中一些只是残肢，另一些则是完整的身体部位。无数的后腿正在无力地抽搐，无数大睁的眼珠正从迦拉克隆身体的各个地方朝着四面八方观察这个世界，而其中的大部分，则注视着现下直面迦拉克隆的渺小身影——伊瑟拉！

另一头皮肤光滑的火红色元龙出现了，只见她骤然间下潜至伊瑟拉身边，堪堪在迦拉克隆咬向伊瑟拉之前将她救下。那是阿莱克斯塔萨，她的双翼正以最快的速度挥动，抓着她的妹妹，飞离迦拉克隆。

然而巨兽却没有就此放过她们，而是追了过去，身上各处抖落大量的岩石和泥土。玛里苟斯和卡雷知道，现在，塔隆妮克西娅和她的龙群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迦拉克隆的出现——如果他们还能从不死元龙大军分神出来的话。很明显，迦拉克隆的计划是在元龙激战正酣时突然降临，打元龙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这时，他的注意力都被伊瑟拉的自杀式行为吸引了。

迦拉克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处宽广而深邃的沟壑，那里本来只是一处浅坑。他振翼起飞，暴雨般的碎石向着四处洒落。

玛里苟斯犹豫了。伊瑟拉和阿莱克斯塔萨已然陷入绝境，然而这却是拯救其他元龙的唯一机会。在他的脑海中，对朋友的忠诚和理智再度绞结在一起。

这一次，理智获胜了。在天平秤上，一边是那对姐妹的生命，另一边却是整个元龙种族的生存。玛里苟斯决然转身。

他发现耐萨里奥和诺兹多姆正在靠近。这一对在他飞近时停了下来，耐萨里奥满脸迷惘，而诺兹多姆看起来则若有所思。

“那些死龙！”玛里苟斯喊道，“必须立刻摧毁他们！要快！”

事情只要同战斗沾边，耐萨里奥必然是不会反对的。诺兹多姆斟酌了片刻，果断回应道：“是的！要快！”

玛里苟斯带着他们往回飞。卡雷对他的宿主那本该相对原始的大脑中飞速闪过的念头和想法深感叹服。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相信，玛里苟斯精于运筹且极能算计。在三头龙到达混战的现场之前，玛里苟斯的大脑中已经滚过了十几个未能被采纳的计划，在作最终决断之前，他已经确保了不会有更好的选项。

冰蓝色的公龙飞速地扫了一眼战场。看起来迦拉克隆已经不再控制这些僵尸龙了。不死元龙的攻击仅仅出于他们那种卡雷所熟知的本能。没有合作，没有协调，甚至比玛里苟斯离开之前更加纷杂无章。

“快来！”他朝着两位同伴吼道，“飞高！带着其他龙去云层！”

诺兹多姆和耐萨里奥立刻照做了。玛里苟斯则飞向一头正在作战的公龙，重重撞向与之缠斗的不死元龙，将公龙救了下来，并让他一同行动。两头龙很快解放了第三和第四头母龙。

玛里苟斯喊道：“告诉所有龙，往高处飞！飞得尽量高，然后往北拍打十次翅膀，再下潜！”

那些被救下的龙四散而飞，大声传达着玛里苟斯的所说的意思。不久，还活着的元龙便开始向上飞行。饥饿的尸体紧追不舍，有几头元龙运气不佳，没能逃出多远便被抓住，立时便丧生于僵尸龙的口下。玛里苟斯爱莫能助，只能希望他们的死亡能给其他更多的元龙换来宝贵的时间。

有几条龙并未按照玛里苟斯的安排飞行。远处，塔隆妮克西娅踯躅了，尽管情况已经十万火急，她的那些主要的追随者们仍在等待她的决定。她看向那头渐渐飞近，正用一边的翅膀指向天空，传达玛里苟斯的指令的元龙，又扫视了一番狼藉肆野的战场，最终发出命令，率领着她的追随者追上了其他向高空飞去的元龙。

玛里苟斯这才放下了心，自己也向云层飞去。他观察着那些元龙飞行的节奏，心中暗想他的计算应该没有错。卡雷也没能在他的计划中找出什么严重的纰漏，计划并不完美，但是聊胜于无。

另一些元龙飞过玛里苟斯，振翼三次过后，那些元龙下潜了。玛里苟斯数着自己的十次振翼，也随着群龙向下俯冲。

破出云层，玛里苟斯欣慰地看到数量可观的元龙活了下来，还有不少同族正时不时裂云而出。他们中还是有一些僵尸龙，然而在耐萨里奥的带领下，元龙轻松便解决了这些威胁。这并非玛里苟斯原先计划的一部分，然而耐萨里奥的行动却为整个计划的成功增加了不少胜算。

当他离云层足够远时，玛里苟斯发出一声高扬的咆哮，吸引了几乎所有聚集在此的元龙的注意。他却不再说话，只是仰头，大张其口。他的眼角迅速的瞄了瞄其他元龙的反应。卡雷和玛里苟斯都欣喜地发现元龙们很快便理解了他的意图，并迅速照做。

又有一头元龙从云层底部破空而出，然而这一头全身白骨外露，空洞的双眼满是赤裸裸的饥饿。

玛里苟斯倾尽全力，发出一口吐息，瞄准了那头不死元龙的翅膀。如他所愿，这出其不意的攻击立刻就将那具活尸送回了地面。

各处的元龙纷纷效仿，在不死元龙甫一出现便全力攻击。玛里苟斯将迦拉克隆原先的计划变成了自己的优势。失去了迦拉克隆的控制，这些僵尸龙只听从自己的本能渴望，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看出玛里苟斯已经摆好了阵势请君入瓮。他们追着猎物进了云层，接着又跟着猎物飞了出来，只是慢了几拍，仅此而已。

这一次，元龙们在下方摆开了阵型，以多攻少攻击那些飞出云层的不死元龙。元龙们都使出了最大的力量，令他们的攻击无往而不利。沙浪、水波、火焰，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元龙吐息将那些干枯腐烂的活尸摧毁殆尽。

有些不死元龙虽然遭受重创，却没有被完全毁灭，足够他们向活着的元龙发动一次攻击。但是耐萨里奥总会及时率领那些跟着他一起飞出云层的元龙将那些残骸撕成碎片。玛里苟斯一边料理另一头僵尸龙，一边用眼角观察这一切。卡雷的宿主瞄准那头僵尸龙的头部发出冰冻龙息，在他能够恢复之前就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他任由碎尸坠向地面，卡雷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邪恶的欲念猛然间充斥了年轻元龙的内心。然而他的宿主还是很快就将它压制了下去。卡雷能够感觉得出玛里苟斯费了多大的心力才生生压住这股欲望，不由猜想，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的话，或许玛里苟斯很快就会屈服于那种邪恶的念头。

四周回响起活下来的元龙们的胜利吼声。塔隆妮克西娅正是吼得最起劲的一个，就好像是她给龙群带来了这次大胜一般。玛里苟斯冷哼一声，不由想知道这些龙究竟为何如此短视。这远非是胜利，仅仅是一次缓刑罢了。若非伊瑟拉的鲁莽行动——

卡雷的宿主发出一声低鸣。那对姐妹或许已经死了，玛里苟斯对此深感自责。即使他深知就算是她们也会赞同他作出的决定，然而悔恨却不曾减轻半分。

诺兹多姆飞到了他面前：“计划很好！又快又有效！”但是他的兴奋很快便消失了，“但是塔隆妮克西娅声称这胜利是她的。”

令玛里苟斯惊讶的是，除了诺兹多姆说出的真相外，许多其他的元龙竟然真的相信塔隆妮克西娅。龙群在她身边聚集，玛里苟斯觉得简直难以置信，塔隆妮克西娅的莽撞大军又要成型了。

“不！”他怒吼道，飞至塔隆妮克西娅面前，“不！这不对——”

塔隆妮克西娅的眼中满是轻蔑，张开了血盆大口。

即使玛里苟斯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也立即作出了规避，闪电球还是击中了他。他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卡雷和他的宿主顿时陷入巨大的痛楚。他们几乎就要被黑暗吞没，而卡雷知道，那并非是昭示着他能够回到自己身体的那种黑暗。意识已经迷离，他和玛里苟斯正在下坠，他清楚那种自由落体的感觉，然而却什么都做不了。

爪子突然深深刺入玛里苟斯的后腿，这样的疼痛，与闪电球的攻击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却也让卡雷和他的宿主将注意力从全身各处的酸麻中转移出来。很快他们就彻底意识到自己正在下坠，清醒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及时赶到的并非诺兹多姆，而是耐萨里奥。这一次，炭灰色的公龙看起来不再愉悦。他怒火中烧，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令玛里苟斯感到不安，卡雷的感官尤甚，他甚至觉得瞥到了未来死亡之翼的影子。

“坏母龙！”耐萨里奥怒吼道，“我都看到了！她要付出代价！”

“不……”玛里苟斯断断续续地说，“必须……我们必须团结……必须……活下来——”

塔隆妮克西娅的吼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卡雷的宿主拍打着翅膀，矫正了姿态，耐萨里奥最终放开了握着他后腿的爪子。他们一同看向重又成形的军团，卡雷估摸算了下，剩下的元龙较之之前，已然只剩下四一之数。玛里苟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还有一线生机的话，他必须相出一个同塔隆妮克西娅合作的可行办法。只有那样，元龙还能同迦拉克隆一战——

就在这时，迦拉克隆的咆哮响彻天际。

塔隆妮克西娅作出了回应，她的吼声听起来寒酸而弱小。她又发出了一阵吼声，这一次，她身后的龙群加入了她。在他们看来，虽然迦拉克隆的吼声撼天动地，但是他们的吼声虽不能摧枯拉朽至此，却也算得震撼。

吼声传来的方向，云泥一合的极目之处，云层忽然鼓胀起来，膨胀愈发庞大，很快，迦拉克隆的身影便从其中破空而出。

迦拉克隆再度发出挑战的咆哮，龙群亦作出回应。

“不能——”

玛里苟斯还没能说完，幻象便扭转了起来。卡雷始料未及，却也知道这迟早会来。

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幻象之中，龙群正在同迦拉克隆激战。

庞然巨兽悬停在空中，周围皆是冲锋的元龙，与迦拉克隆的庞大体形相较，元龙看起来简直同蚊虫无异。迦拉克隆的四周，下方，上方，所有的方向上都有围攻的元龙，他们攻击的纷繁与密集甚至令卡雷都感到震惊。酸液灼烧的伤痕和烧焦的痕迹遍布迦拉克隆庞大的躯体，甚至还有一些增生的肢体已经被生生撕了下来。透过玛里苟斯的眼睛，卡雷看到一头深棕色的母龙飞近，咬下一条后肢，接着迅速后撤，只带走满口血腥。

塔隆妮克西娅那那些最受她器重的元龙正在围攻头部。金色的母龙释放出威力巨大的闪电球，在巨兽原先眼睛的部位留下一处黑色的焦痕。

卡雷震惊地看着这壮观的场面。迦拉克隆完了！这头巨兽的末日到了！

不对……这地方不对！卡雷忽然意识到，此地并非迦拉克隆遗骸的所在地！发生了什么——

卡雷这才发现，虽然他的宿主正在战场不远处，但是却未曾参战。就连诺兹多姆和耐萨里奥都没有。他们为何迟疑？卡雷不由将注意力转向玛里苟斯的思维，之前的场景太过震撼，他甚至没有想到看一看玛里苟斯正在想什么。

卡雷这才了解到，这场表面上的胜利，事实上什么都不是。所有那些伤口，甚至未曾令迦拉克隆放慢行动的速度。伤口越来越多，迦拉克隆也还是不以为意。卡雷最初将那些元龙当作蚊虫的观感倒是更接近事情的真相。

“那么？”耐萨里奥低声道，他向来是最缺乏耐心的。

“眼睛，”玛里苟斯呢喃道，又朝着诺兹多姆重复了一遍，“那些眼睛……”

“那些眼睛……”褐色的元龙同意道。

卡雷还以为他们是在说咬攻击迦拉克隆的两颗巨大的浑圆眼珠，然而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却告诉他，他们所正在思考的事情远要更加恐怖。卡雷仔细地观察着玛里苟斯所正在审视的景象，这才理解他的宿主究竟看到了什么，忽然觉得虽然他同玛里苟斯看着同样的画面，但是理解到的信息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的宿主的注意力并不在迦拉克隆本来的两颗眼珠子上，而是那些增生的眼睛，从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所能看到的所有增生眼珠。那些眼珠初看起来，似乎是在毫无意义地转动，向上，向下，转一圈……

如果不是玛里苟斯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卡雷或许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来理解那些眼珠转动地目的。每一颗眼球都注视着一样东西，且分别都只注视着一样东西。

每一个眼睛都关注着某一条元龙。迦拉克隆远非坐以待毙，他只是在等到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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