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克玛之尾碎裂的声音在艾斯卡的脑海中回响着。鞭子如燃烧的利爪一般抓在他的背上,撕裂羽毛与血肉。白炽的痛苦在他眼前爆裂开来。
他一直在告诫自己要保持沉默,要带着尊严经受这惩罚,但仍然禁不住叫出声来。昨天他曾发下同样的誓言,又以同样的方式打破。前天也是一样。
“到此为止。”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令人目眩的痛苦消失了。借助着房间里昏暗的光线,艾斯卡的视野渐渐变清晰了。一个如明亮的圆球悬挂在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屋顶,就像一枚小小的太阳。这里是通天峰的主峰上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之一,鲁克玛的信徒们在这样的地方研习学术,举行仪式,或是施加惩戒。
艾斯卡已经充分了解了最后一种用途。
两位锐爪战士将艾斯卡转了过来,面对着施刑者——高阶贤者泽尔凯。通天峰的统治者。他的言辞可以更迭律法,定人生死。而现在,他正低头凝视着面前这位太阳贤者。艾斯卡在这位鸦人面前颤抖着。这位鸦人是鲁克玛的声音在人间的体现。
泽尔凯身上华丽的橙色长袍盖住了已经开始泛黄的青绿色羽毛。衣服在太阳之球的光芒中闪烁着,织物上巧妙地附上了魔法,让艾斯卡想起了日出时的天空。高阶贤者的右手中握着鲁克玛之尾。缠结的金色丝线环绕着权杖的一端,另一端则是三道长长的、嘶嘶作响的火焰。
“你让我很失望,信徒艾斯卡。”泽尔凯说。
这不是我的错!艾斯卡想要大喊。我试过了……我想要阻止她……
但他没法与鲁克玛的声音争辩。
“不会再出这种事了。”艾斯卡回答道。“我向您发誓。”
“你这话说过多少次了?”泽尔凯叹了口气。
“我会……更努力地尝试的。”艾斯卡深深地鞠躬,直到嘴喙碰到了地板。“以鲁克玛的恩赐之名,我会努力的。”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吧。”高阶贤者说道,“我有个任务给你。非常重要的任务。”
“什么事都行。”
“你要仔细盯着维里克斯。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到了哪里,和谁说话,做了些什么。如果你注意到任何不正常的事,马上直接向我报告。”
“不正常?”
“她曾到过流亡者之间。太阳祭祀曾经在她身上施放了净化仪式,以免我们受到诅咒的威胁。但残存的诅咒仍有可能影响到她的意志。”
艾斯卡感到一阵心神不宁。那个异教徒艾吉斯难道对维瑞思做了什麼?艾斯卡不知道那个蠢货原本想做什么。但高阶贤者面前并没有他提问的地位。如果高阶贤者认为这信息很重要,肯定早就告诉艾斯卡了。
“是——是的……”艾斯卡点了点头,“我为您效力,高阶贤者。以鲁克玛之名,我为您效力……”
不久之后,艾斯卡来到了主峰顶部一座开放的露台上。脚刚碰到石头的平台,就不禁朝后一缩。每走一步,痛苦都会在他后背上跳跃。
没有人留意到他蹒跚的步伐。几个信徒在露台的另一边聚集着,每个人都在谈论着艾吉斯被抓住的消息。
艾斯卡没有理会他们的讨论,一路来到了平台正中那座巨大的黄铜日晷下面。日晷周围的刻痕代表着一天中不同的时刻。只要日晷的阴影落在其中一个刻痕上,所有的信徒都会停下低语,向鲁克玛表示感谢,感谢她将她的光明与鸦人分享。
艾斯卡又暗自重复了一遍祷文,补上了之前在惩戒室中受罚时落下的那些。完成祈祷后,他在露台的边缘找到了一块空地,靠在包裹着金箔的栏杆上。
一道强风扫过平台,弄乱他的兜帽,挂在平台上空的刺绣旗帜疯狂地舞动起来。
一头红色卡利鸟嘎嘎叫着落在扶手上。艾斯卡轻抚着鸟儿的羽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下来,把最近几天的事情理出头绪。
在他身下是一片色彩斑驳的林海,绿红黄三色混杂着,向四面八方的天际线延伸而去,只有通天峰那高高耸立的石爪破空而出。艾斯卡所站的地方,上下各方都可以看到翱翔的鸦人。他们中间可以看到一对对年轻的信徒。
艾斯卡不禁猜想,他们之中是否有任何人像他接到像他这样的任务。照顾利爪兄弟或姐妹是信徒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事,这也正是让鲁克玛的追随者成对行动的主要理由。他们从小就被训练,提防提防诅咒出现的症状:嗜睡、迟缓、质疑长者的命令等等。这些都是被诅咒附身的初步症状,也是所有鸦人自被孵化后便深化深化引以为戒的东西。
但主动监视利爪姐妹的一举一动,并汇报给高阶贤者……却是完全不同的事。
这样做是背叛了维里克斯吗?还是在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