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第一章 巨龙之眠 （Chapter 1 Wyrmrest）

第二章 于亡者间 （Chapter 2 Among the dead ）

第三章 诸龙之父 （Chapter 3 Father of dragons）

第四章 不意之盟 （Chapter 4 Unlikely allies）

第五章 迦拉克隆 （Chapter 5 Galakrond）

第六章 魔枢危机 （Chapter 6 The Nexus touched）

第七章 群龙集会 （Chapter 7 The gathering）

第八章 亡龙逐猎 （Chapter 8 Hunted by the undead）

第九章 错乱现实 （Chapter 9 Shifting realities）

第十章 宿命的决定 （Chapter 10 The fateful decision）

第十一章 畏怖之径 （Chapter 11 Path of horror）

第十二章 背叛之徒 （Chapter 12 The betrayers）

第十三章 染疫之躯 （Chapter 13 The afflicted）

第十四章 守望之人 （Chapter 14 The watcher）

第十五章 亡者死灵 （Chapter 15 The dead and the undead）

第十六章 亡者行天 （Chapter 16 Undeath in the sky）

第十七章 末日浩劫 （Chapter 17 Doom）

第十八章 龙父影下 （Chapter 18 Under the shadow of Galakrond）

第十九章 魔枢内部 （Chapter 19 Within the Nexus）

第二十章 追猎猎手 （Chapter 20 Hunting the hunter）

第二十一章 侵入魔枢 Chapter 21 Into the Nexus）

第二十二章 龙父目下 Chapter 22 Under Galakrond's eye）

第二十三章 无望之战 （Chapter 23 Five against the impossible）

Chapter XXII Under Galakrond's eye

第二十二章 龙父目下

“现在呢？”耐萨里奥问道，“现在怎么办？”

玛里苟斯思虑了一番，脑中飞速闪过数种可能的选择，卡雷不得不再度叹服，玛里苟斯在这样的时刻仍能保持头脑的冷静和思路的敏捷。

然而，却是阿莱克斯塔萨，首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带着决绝般的坚定，说出了与玛里苟斯相同的结论：“我们必须战斗。”

没有反对，亦没有拒绝。玛里苟斯和卡雷都感到很满意，其他的元龙们几乎没有花任何时间便接受了阿莱克斯塔萨的建议，卡雷不由想起，在久远时光的未来，阿莱克斯塔萨在五位伟大的守护巨龙中间也同样扮演了一个领袖的角色。玛里苟斯同时还感到一阵欣慰，长久以来过多的责任都压在他的肩上，现在终于有阿莱克斯塔萨来作一些分担，不再让五位同伴的命运全都肩负在他身上。就连伊瑟拉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不过她看起来却像是有所疑虑。卡雷猜测，她所担心的是自己有否战斗的力量。尽管已经饱餐一顿，伊瑟拉看起来也非常坚定，但是她却显然没有同其他元龙一般得到很好的恢复。

卡雷的宿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什么也没说。同时，其他元龙们等待着玛里苟斯说出下一步该怎么办。他的想法仍旧至关重要，不论如何，正是他首先遇到了提尔。当提尔出现时，玛里苟斯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欣然接受了这个奇怪生物的帮助。提尔看起来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自信，虽然好像体型较小，却有着远胜任何元龙个体的强大力量和威势。

然而现在提尔无迹可觅，甚至就连是什么带走了他，或者他去了哪个方向都不得而知。对元龙这样的生物而言，最合理的解释便是有一头野兽带走了他，或许现在正在啃噬提尔的身躯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五头元龙就必须以自己的力量来面对迦拉克隆了，而玛里苟斯显然被同伴们认为是小团体中最英明的计划者。

卡雷能够理解他的宿主脑中滚过的所有想法，然而他有着更多的忧虑。他愈发觉得，有什么东西带走了提尔，然而目的，却比“吃”要智慧理性得多。不过这对现在得元龙们而言毫无意义。

耐萨里奥发出一声警告的嘶吼。五头元龙立刻压低了身形。

远方的山峦间，三个身影正在缓慢地飞向东南。他们的动作迟滞而僵硬，不似元龙在飞翔时般流畅。尽管他们也飞得很快，却是飞飞停停，几乎没有规律。

“死龙。”诺兹多姆低声道。

三个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山峰之后。玛里苟斯低吼，他注意到了一些就连卡雷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的东西：“飞得太聪明。不像其他的。找得太好。死龙不思考。他们吃。只知道吃。”

耐萨里奥看起来有些迷惑，但是另外三头元龙却理解了玛里苟斯的意思。卡雷也懂了。那三具复生的尸体似乎是有了智慧一般——而这正是他们本该没有的东西。

“迦拉克隆是他们的主人，”阿莱克斯塔萨说道，“他们为他找东西。”

玛里苟斯补充道：“而他在找我们。你说过的。那些死龙，他们看到我们……就是迦拉克隆看到我们。”

事情或许并不那么绝对，但是卡雷绝不怀疑如果僵尸元龙找到了这五头元龙，迦拉克隆也会找到他们。那怪兽显然对这些受害者们保有着控制。说起来，方才五头元龙刚刚同两头不死元龙作战过，迦拉克隆却至今都没有出现。

玛里苟斯再度观察起这片土地，最终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片山峦之间：“我们去那。”

元龙们的视线看向玛里苟斯的吻部所指的方向——不死元龙一分钟前才刚刚经过那里。

“他们在那搜索。”阿莱克斯塔萨提醒道。

“不……他们之前在那搜索。”

玛里苟斯的想法不无道理，然而在卡雷看来，走这一步仍旧太过冒险。但是，玛里苟斯的伙伴们并未多问，点了点头，便跟着冰蓝色的公龙起飞了。卡雷看到玛里苟斯至少飞得很低，这才放心了下来。这样一来，即便有什么潜在的威胁，元龙们也不会立刻就被发现了。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那片山区，但是对卡雷和玛里苟斯而言，他们仍旧不够快。卡雷的宿主在山峰间滑行，寻找着所有可能的隐蔽地点，同时注意着在迦拉克隆的指挥下做着同样事情的不死元龙。

“来这儿。”

玛里苟斯几乎本能地就这么做了，他和卡雷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要去思考究竟是谁给了这个提示。那声音仿佛并非实际存在，用耳朵听不到，却能直接回响在脑海。

元龙有些迷惑，略略止住向前飞的势头。耐萨里奥险些撞了上来。五头元龙原地悬飞着，玛里苟斯则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过他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迦拉克隆。

庞大的阴影席卷整片山地，五头元龙所飞行的狭窄通道完全被迦拉克隆的身形笼罩。五头元龙立刻四下纷飞，寻找着视野范围内任何可以用作隐蔽的突起处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他们都知道，要想活下来，他们只能分头行动，无论在哪个方向上，都不可能找到能够同时隐藏他们五个的掩体。

迦拉克隆的阴影席天幕地，然而相比方才对迦拉克隆的惊鸿一瞥，那简直算不得什么。庞然无朋的元龙从狭小的悬崖上方飞过，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可见他长得有多大。

玛里苟斯等着迦拉克隆巨大的身躯完全飞过，然而他却停了下来。一只足以同时抓起至少三头元龙的庞大后爪拍向了一座山峰。顿时一股山崩倾盆而下，无数岩石滚落到了玛里苟斯知道阿莱克斯塔萨和诺兹多姆所躲藏的区域。

致命的山崩持续不断。然而迦拉克隆却并非有意为之——他就是有那么重。另一股山崩在稍远处发生，显然，它的另一只后爪落在了那里。

迦拉克隆调整着姿势，不知为何动作有些沉重而笨拙。结果却是一股接一股的山崩，不过现在这些山崩带来的威胁小了许多。他的两只较小的前爪——所谓较小，也只是同他的后爪相比而已——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迦拉克隆正在起身，或许他正在搜索着他们所躲藏的区域。

更糟糕的是，即便头还没有转向这边，迦拉克隆显然已经在侦查这一片区域，他的那些增生的眼睛正带着渴望探视着四周。玛里苟斯不由朝后退，努力又朝躲藏的地方深处又挤了挤，不止一次要确信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然而迦拉克隆却没有转过身来，倾身将他一口吞下。相反地，巨兽转了个身，他的前爪再度出现在玛里苟斯的视野，随后便再度朝前移动了。

这个动作带来了新一波的山崩，这与第一次的可怕山崩相比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或许更可怕的会是迦拉克隆发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然而巨大的元龙尾巴最终却完全消失于群峰之间，玛里苟斯不由长出一口气，和卡雷都感到一阵放松。

然而山脉再度震荡了起来。

仅仅一息过后，迦拉克隆的头颅又探向了这片区域。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玛里苟斯所在的方向，而是看向了伊瑟拉躲藏的位置。玛里苟斯看不到她，但是他却深知那片山谷非常浅，而阿莱克斯塔萨的妹妹正躲藏在迦拉克隆专注的视线之下。

扭曲变形的巨兽发出一声嘶吼。他的口中喷出了些许毒气，不过幸好这只是他的呼吸罢了，而非一次集中全力的龙息。迦拉克隆仍在继续试图看清究竟是什么躺在那被阴影覆盖的浅谷之下。现在，他已经不再发光了，这对于元龙们而言似乎是一件好事——那股光芒足以照亮下方大部分的区域。

忽然，迦拉克隆咳嗽了。数秒钟内，他的咳嗽变得越来越剧烈，玛里苟斯甚至要以为迦拉克隆会就这么被自己呛死。不过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在几声巨响后，他的咳嗽又停止了。

卡雷却趁此机会，好好地透过玛里苟斯的眼睛观察了一番迦拉克隆的新变化。一些增生的肢体和眼睛收缩了，甚至有一些已经萎缩成了一坨突起的息肉。即使当咳嗽带来的抽搐终止时，它们仍未变回之前的样子。(也就是说其实封面图确实是最终决战时迦拉克隆的样子咯……)

卡雷担心他的宿主并未注意到这些，然而他显然小看了玛里苟斯。他的宿主强压住想要低吼的欲望，记下了这些新发现，耐心地等待着迦拉克隆离开。

迦拉克隆又花了些时间仔细审视下方的区域，最终飞走了。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内，玛里苟斯一动也不敢动，不过也没有看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任何变化。在之前迦拉克隆的那个回马枪之后，五头元龙中没有任何一个敢在这个时候冒险。

最终，玛里苟斯大着胆子，飞出了隐藏的区域，飞向记忆中阿莱克斯塔萨消失的方向。视野中出现的大量落石着实令他担忧了一番。但是，当他靠近，她却从更深处的阴影中探出了脑袋，大吸了一口气，才飞了出来。

“他们呢？”她忧心忡忡地问道，不过她最担心的一定是她的妹妹。

玛里苟斯只能耸耸肩以作回答。他们一起飞向了诺兹多姆所在的方向。那里的山崩似乎更为严重，诺兹多姆并没有同阿莱克斯塔萨一样躲藏着，而是在乱石堆的上方等待着他的同伴们。

“受伤了吗？”他向玛里苟斯和阿莱克斯塔萨问道。他们都摇了摇头，诺兹多姆却兀自伸展了一番翅膀。他的左翼显然没有右边的翅膀灵活。“痛……但只是痛罢了。”

尽管诺兹多姆听起来与平日无异，卡雷却看得出玛里苟斯和阿莱克斯塔萨仍旧非常担忧。再小的伤口，也有可能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扯诺兹多姆的后腿。

不过还有比诺兹多姆更令阿莱克斯塔萨担忧的事情，她将话题转向了与她最亲近的元龙身上：“伊瑟拉呢？”

“在这。”浅黄色的元龙就在她姐姐的身后降落，“没事。”卡雷却听出来，伊瑟拉的声音有些不悦，就好像她并不希望她的姐姐如此担心她的安危，即便她们都面临着九死一生的险境。

他们等了一小会，玛里苟斯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可能在场所有元龙都在忧心的问题：“耐萨里奥呢？”

他的同伴们都无法回答。玛里苟斯发出一声低吼，飞向炭灰色的元龙最后出现的地方……却又在看到眼前的情景后惊得不由后退。

耐萨里奥选择的地方被远远更多的乱石击中。玛里苟斯无法想象他的挚友还有任何机会存活下来。卡雷也抱着同样的怀疑，尽管，在脑海的深处，他似乎记得耐萨里奥应该是活了下来——并最终成为了死亡之翼。

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吸引了玛里苟斯的注意力。同时，阿莱克斯塔萨和其他元龙们降落在了卡雷的宿主身边。他们也同样听到了方才的声音。

玛里苟斯攀上乱石堆，忽然发现炭灰色元龙所隐藏的突出部比最初估计的要宽阔许多。尽管这给了他们一线希望，然而就连这突出的崖壁也在乱石的重压下有部分的坍塌，似乎又将希望抹去了。耐萨里奥或许还活着，但是他究竟处境如何呢？

玛里苟斯将脑袋靠上乱石堆，他听到了一些动静，还有吸气声。

“在这！”他开始用后爪挖开那堆乱石。其他元龙们纷纷飞到了附近的位置，阿莱克斯塔萨负责移走玛里苟斯朝后推出的石头。诺兹多姆想要加入玛里苟斯的挖掘，然而却被伊瑟拉抢了先。后者奋力地挖了起来，诺兹多姆只好同阿莱克斯塔萨一起清理挖出来的乱石，以便让伊瑟拉和玛里苟斯能够更快地挖到耐萨里奥被掩埋的地方。

沉默笼罩着元龙们。这令玛里苟斯挖得更快更用力，然而令他吃惊的是，伊瑟拉竟更加卖力。她的动作奇快——尽管卡雷的宿主什么都没想到，卡雷却能够理解，伊瑟拉一定是想到了那些被塔隆妮克西娅活埋在山洞里的那些元龙，她一定不希望同样可怕的命运降临在耐萨里奥头上。然而卡雷的心中却有一部分希望元龙们停下救援工作，让耐萨里奥在石堆下等死。未来没有了死亡之翼，艾泽拉斯的千秋万代都会受益良多。

但是玛里苟斯和他的伙伴们正在努力拯救一位朋友。伊瑟拉发出一声低吼，用她比较无力的前爪拨开石头。耐萨里奥的一部分翅膀露了出来。显然耐萨里奥的翅膀被牢牢压住了，这也解释了他无法自救的原因。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头顶上的崖壁尚未坍塌，否则他的脑壳会同鸡蛋一样被碾碎。

未来的死亡之翼挣扎着寻求着新鲜的空气。他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对卡雷而言简直是一个讽刺——他知道，眼前的这头元龙终将成为大地的守护巨龙。他的翅膀仍然被牢牢压着，不得不等待玛里苟斯和伊瑟拉完全移开身上的石堆才能移动。当翅膀最终能活动时，立刻便展开了它们，同时他的其中一个前肢也活动了开来，尽管前肢比后肢要无力，却也能够推开许多困住他的石头。

而当元龙们最终救出了耐萨里奥，他身上的伤势也变得显而易见。同诺兹多姆一样，他虽然活了下来，身上却伤痕累累，有好几处伤口仍在出血。他的翅膀上亦有刮伤，不过玛里苟斯扫视了一眼，觉得这些伤应该不会影响耐萨里奥的飞行。

耐萨里奥转动了一下爪子，又扭了扭脖子，朝天空望去：“迦拉克隆呢？”

“飞走了，”玛里苟斯答道，“暂时……”

“太强大了，”伊瑟拉靠近，低声说道，“他实在太强大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她的姐姐毫不犹豫地回答：“战斗……或是死。”

耐萨里奥恢复了呼吸：“唔！可能会死。”但是，他又立刻补充道，“不过，宁愿战死。”

“是的，宁愿战死，”玛里苟斯同意道，眼睛却看着阿莱克斯塔萨，“但是也宁愿活下来。”

“是的，宁愿这样。”阿莱克斯塔萨回应道。

然而，他们究竟要怎么做呢？这仍是一个无解的问题。首先，他们必须再找一个藏身之处，才能从长计议。

“跟着山脊走。”

这个想法忽然就出现在玛里苟斯的脑海中，它是那么的自然，以至于玛里苟斯甚至没有意识到这并非它自己的想法。然而卡雷却知道它来自别处。他说不出它的来源；显然不会是提尔，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表明身份。而如果是另一位守护者，那为何他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呢？奇怪的是，这声音令卡雷想起了什么，但却恰恰是他现在已经不记得的东西。

事实上，他也必须承认，这无关紧要。在这近乎无尽的幻象桎梏之中，他仍旧无法扮演任何角色。这便是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事情……或者，至少是此刻唯一记得的事情。

“但是我也有着我的命运！”卡雷忽然向自己坚持道，“那个——魔枢！和——和——”

有一个名字，蓝龙想要——不，是需要回忆起来。并非他自己的名字，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记得的。一位女性的名字。一位卡雷所熟知的女性，一位在这些幻象囚禁他之前便一直出现在他脑海的女性。

意识到了这一点，卡雷仍旧只能拼凑起一些零散的记忆。“加——加雅？吉——吉安娜？吉安娜！”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现而出。吉安娜很可能正在尝试进入魔枢，而如果她真的这么做，她现在便身处险地。

——我得救她！我必须——

幻象忽然消失了！那本应令卡雷感到惊恐的黑暗现在却让他觉得由衷的欢迎，只要它能将他带回魔枢就行。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压在他身上——抑或是他正趴在坚实的地面上。目不能视，卡雷只好猜测那是密室的地面，这让他感到一阵欢欣。他尝试从身体的深处使出一丝力量，来移动他身体的任何部分

“卡——”

他认识这个声音，但他又忘记了这是谁——吉安娜！这是吉安娜的声音！他竟然忘记了——“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一直忘记这些事情？”

那件法器，卡雷这才发现他甚至已经忘记了那件该死的法器！

“卡雷？”

吉安娜的声音是变得更加清晰，却更令他头晕。她重复着他的名字，然而这一次，他却几乎听不到了。

卡雷绝望地试图伸出手。令他震惊的是，他感到了他的指甲——爪子？——正在挠着地面。这令他全身的神经一阵战栗，但他却对身上的不适感感到欢欣，至少它给了他一丝现实感。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微小的感觉上，试图将二者结合在一起，为自己建立一个足够强大的精神支柱。

“卡雷！听我说！”

她的声音愈发响亮。同时，蓝龙成功地再度抓了一次地面。感官开始回归他的肉体。他感觉到鲜血在四肢和躯干流淌。有什么声音在耳畔回响，像是呼吸之声，他却说不出来这是他自己的呼吸，抑或是她的。

——吉安娜！吉安娜！卡雷诅咒自己的嘴巴，他仍旧说不出一个字。他必须让他知道，他能够听到她的——

一阵悠远的咆哮盖过了吉安娜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这吼声惊住了卡雷，并不仅仅因为它来得突然，更因为他知道，这并非巨龙的吼声，而是元龙的声音。

——吉安娜！吉安——卡雷犹豫了。这名字对吗？不论如何，这又到底是谁的名字呢？一位女性的名字，这是当然，但他只认识阿莱克斯塔萨和她的妹妹伊瑟拉这两位女性才对。他是不是试着在呼唤她们中的哪一个？

黑暗再度褪去……而他与玛里苟斯，一如既往地再度共同翱翔于远古的天空。

然而这一次，卡雷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他仍旧存在于玛里苟斯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永远在那里旁观这个世界。卡雷不知道这从何而始，他只知道，他将永远与他的元龙宿主连系在一起。

而被他完全遗忘了的——或许是暂时，也可能是永远——是一个未来，在那里，一位担惊受怕的女性正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徒劳地想要唤醒他。

***

吉安娜瘫倒在地。她的计划失败了。她大胆地试图将自己同卡雷与法器间地连系捆绑在一起，以便通过把握脉搏的律动，更好地影响毫无意识的巨龙。通过这个方法，大法师试图将他引向她，引回现实世界。

但是法器显然更好地掌握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吉安娜几乎就要成功了。然而她辛苦建立的连系却毫无预警地被切断了。针对她的干涉，法器自动作出了矫正，就像是在她入侵魔枢时所做的一样。

然而……

吉安娜挣扎着站起身，也用了这段时间来观察卡雷。他呼吸的节奏同法器光芒的律动完美地契合着。他的身体更扭曲了，凡人形态正在逐渐褪去，但却没有变回巨龙的样子。他身上扭曲变形的部分有些特征，但却与吉安娜在诸巨龙军团间所见过的巨龙特征都不相同，然而它们看起来仍是那么的熟悉。她一定是见过的。

——其他的生物？会是什么？

在学徒期间，吉安娜 普罗德摩尔曾经虚拟地观察过所有艾泽拉斯的主要兽类。出于很多原因——尤其是为了提高生存能力，熟识艾泽拉斯的动植物，这是肯瑞托成员的必修课。这种动物，她一定是见过的——

——一头元龙？

这似乎不可能。虽然她知道卡雷可以拥有不止一个形态，但是她却想不出为何他要幻化为龙族那并不怎么强大的近亲。然而，当她更靠近观察时，更多元龙的特征映入眼帘。更糟的是，卡雷的其中一只手臂明显比之前要短上了很多，这让他变得更像是那种野兽了。

卡雷忽然发出一声大吼——这声音可不怎么像是巨龙发出的。同时，他的双腿开始变大，比例渐渐接近元龙的后腿与前腿的比例。

而同时，法器的光芒搏动得越来越快，也变得愈发强烈耀眼，笼罩了卡雷。

吉安娜朝卡雷伸出手，却险些灼伤自己的手指。这法器的光芒原本是不带温度的，但现在却如烈焰般灼热。

——不能让它持续太久！绝对不能！

吉安娜深知，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他的身体将无法再支撑这近乎疯狂的变形。虽然他是巨龙，是魔法的造物，但他仍有着死亡的极限。

卡雷——虽然他贵为巨龙，也最终被烧成灰烬。而一旦到了那一步，吉安娜便再也回天乏力了。